手,却听薛向道,“还没呢”
他目光投向院东。
池附近,一片淡的看不见的雾气,正袅娜地飘腾而起。
若非身具玄夜瞳,他也断不可能发现那团雾气。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薛向轻声再吐,“斩”。
霎时间,文气激荡。
天地一暗,一道纯白剑光于他指尖爆裂而出,自虚空中倏地落下,凝成一道大儒之剑,笔直斩向鬼胎头颅!
剑光之盛,照得满院皓如白昼。
灰雾翻滚,如沸水中生出的气泡,一寸寸涨大,最终凝成一具婴儿模样的怪物。
通体灰黑,皮膜半透明,肋骨外翻,头大体小,四肢极长,周身缠绕着幽光与血丝,其眼窝深陷如井,目中却跳动着红色鬼焰。
“鬼胎!”
薛向大惊。
《异经》有载,鬼胎乃万鬼之母,非冥冥之士,不能炼之。
换言之,鬼胎既出,那幕后必有主使之人。
“赵欢欢!”
薛向惊怒之际,剑光已然斩落!
鬼胎竟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只布满青黑筋络的鬼手自体内探出,硬生生抓住那道剑光。
轰!
便听一声巨响,气剑崩碎,鬼手亦寸寸炸裂,黑血迸溅,鬼胎连退数丈,跌落在雪中,挣扎间翻滚出一条深深血痕。
它身上赫然多了一道自肩斜至小腹的伤口,血肉翻卷,森白骨刺裸露在外,煞气滔天。
它负伤欲遁,身形骤然化作黑影,如鸟惊弦,疾向屋檐后窜去。
“竟已修至实体!更饶你不得。”
薛向话音未落,抬手一握,剑胆骤然轻鸣,倏忽暴涨,眨眼之间,剑胆化作百丈长剑。
剑锋之上,铭文涌动,丝丝文气灿然。
鬼胎遁速无敌,但剑胆化剑更是瞬息之间。
巨剑如穿豆腐一般,穿过院墙,正中鬼胎,宛若铁钎穿透肉串。
“嗷!”
凄厉鬼嚎才响起,一个文气化形的大网,便将之网住。
不消片刻,青烟泛起,鬼胎烟消。
头顶的阵旗,也随之掉落,整个遮掩阵法消失,昏暗的夜色也放入众人眼帘。
薛向敛目垂眸,揉了揉小适的小脑袋,“这回,皮影戏的表演,算是结束了。”
………………
夜如沉墨,寒星如屑。
宁家庄外山林深处,一间旧阁楼中,灯火昏昏,炭盆发出劈啪轻响,带着未燃尽的龙涎香气,缭绕于空。
阁中一案,两人对坐。
一人白衣如雪,唇角似笑非笑,正是宁千军。
一人则面皮灰白,衣袍内隐有鬼气翻卷,正是久不露面的鬼伯。
鬼伯倚坐于竹椅之上,肩膀微颤,右手不时按着胸口,脸上血色全无。
他嘴唇一抖,往口中塞一把丹丸,嘶声骂道:“那一剑,竟然伤我本源……他不是练气小辈吗,怎的如此厉害”
宁千军斟了一盏温酒,推过去,道:“这混账向来古怪,他的文气恐怕到了字境二阶,可恨,我竟还未入门。”
鬼伯冷笑,接过酒盏一饮而尽,鲜血顺唇角滴下,“那鬼胎我炼了七年,今日毁在此贼手中,我真恨不能生啖了他。
公子,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恨薛向入骨么
为何只让我吓一吓他家人。
我完全有能力,在他回来时,让他见到他全家拴在一根根绳子上,吊在半空中,任恶鬼噬魂。”
宁千军缓缓起身,负手踱至窗前,外面松涛如潮,天色阴沉,一抹雪光从枝叶间透进来,映在他半边脸上,如寒霜冷刃。
“我也想如此。
但,他是官。”
宁千军转身,神情却分外平静:“鬼伯你来自边野,不知我大夏神国国朝体制。
有那么几则天条,是无人敢犯的。
犯,则案转文渊阁,天下共诛之。
其中之一,便是对官眷动手。
今日吓他家一吓,已是极限。
若真闹出伤亡,那便是血海的干系。
到时候,就不是破案,而是镇恐了。
而镇压恐怖,是不需要证据的,即便我堂堂宁家,累世家族,也必会被连根拔起。”
鬼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还是踏马的当官好,无怪,谁都削尖了脑袋,考科举。
不过,既然如此,你叫我演这一场,有何意义
可惜了我的鬼胎啊。”
宁千军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抖开,细细擦了擦指节,慢条斯理道,“意义自然是有。
他赴宴的时候,家里出事。
你说,他会把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鬼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好一个祸水东引,你想让姓薛的把账算在赵欢欢头上
赵欢欢那小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