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幻”二字才入薛向耳中,顿时如黄钟大吕一般。
他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知道甚至见过自己,是倪全文、苏缄默那帮人中的一位
不对,是最后来的两人,一老一少中的一位。
否则,旁人绝不知晓“入幻”之事。
若是那一老一少,就说得通了。
自己约战书才发出去,渤海湾就来了新人。
福生玄黄之主来打探自己的底细,完全合乎情理。
可福生玄黄之主既然见过自己谈玄论道的一面,事情就有趣了。
自己跪得是不是太脆、太早了些
一念及此,薛向拱手道,“咱们不是在宗门大比么晚辈只有练气六层的实力,如何敌得过前辈
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练气六层果然是入幻了。您练气六层,我估计都没入门。”
慕容玉腹诽罢,拱手道,“咱们等上一等,再战不迟。”
慕容玉根本没想过趁机占便宜,因为占得了一次的便宜,还能次次占便宜不成。
上次听完讲后,他已经十分钦服明德洞玄之主的本事。
“等一等”
薛向做出莫名其妙的模样,过了百余息,他身子忽然剧烈抖动,“这,这是哪里”
“此间是文墟战台。”
“文墟战台你,你是福生玄黄之主”
薛向拱手道,“抱歉,老朽衰年,频频入幻,耽误道友时间了。
既如此,开战吧。”
“且慢!”
慕容玉拱手道,“我有一个问题,道友若是能解答我的疑惑,我自愿认输。”
他早做好了认输的准备,但母亲说了,慕容家的是要体面的。
薛向心中一喜,“道友请问。”
慕容玉沉声道:“家父修为通玄,承续家族,光大门楣,最终……也不过劫灰一场。
敢问前辈,家父这一生修行,究竟意义何在”
这个问题,他藏在心中许久了。
在他看来,明德洞玄之主既是强者,也是罕见的智者,应当能为自己开惑。
“可有茶水。”
“嗯”
慕容玉怔了怔,“有,有,道友稍候。”
慕容玉一挥手,战台上立时出现两张锦凳,一张玉桌,铜炉金壶,红色果炭,雪色茶叶。
不消片刻,慕容玉便烹煮好一壶茶,给薛向倒上一杯。
茶水还未入喉,袅袅茶香,已经醉人。
趁着慕容玉烹茶的档口,他捋顺了思路,只能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忽然开口,“你父亲……可曾对你笑过”
慕容玉抬头,真容虽隐在沉沉斗篷中,却不难看出他的惊讶:“道友是说……”
“你记忆深处,你和令尊最暖的那一幕,是什么”
慕容玉怔住了,眼神从茶杯转向文墟站台外的苍苍虚空,声音忽然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五岁那年,跌入极阴寒潭,父亲捞起我,用袍袖裹紧。他掌心贴在我背上渡来暖流,明明自己也打着寒颤,却笑着骂我‘小孽障’……”
他的声音哽住了,天风袭来,卷起几瓣雪色茶叶,悄然落在他微颤的肩头。
“这便是了。”
薛向端起茶盏,“他活过,亦被你记住。非因境界高低、功业广大。
而是那一刻的暖意,早已胜过万载劫灰,胜过你求索的所有意义。”
比起打打杀杀,薛向觉得弄嘴皮子,才是自己最舒适的领域。
他已经判断出来,这福生玄黄之主,必定就是那两人中的年轻人。
他也猜到,慕容玉应该是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文墟福地。
并判断出,这是个涉世未深,多半还是长于妇人之手的大妈宝。
薛向说罢,慕容玉沉默良久,忽然以手掩面,肩头轻轻耸动。
昔日父亲掌心的暖意、斥责时眉间细微的皱痕,此刻竟无比清晰。
原来父亲这一生的意义,不在峰顶劫灰,而在每一程,凡人般活过的温度里。
忽地,慕容玉解下斗篷,露出一张俊逸绝伦的脸来。
“原来是你。”
薛向故作震惊。
“若非前辈,晚辈终难开惑,前辈受我一礼。”
慕容玉躬身行礼。
薛向摆手,“小友言重了……”
就在这时,文墟站台上漂浮的战书被点亮,上面文字已然改变,记录的正是:明德洞玄之主胜福生玄黄之主。
薛向知道必是慕容玉用意念,对着战书,承认了失败。
嗖地一下,战书化作流光,星散开来。
霎时,数十位文墟福地之主,皆收到了战报。
类似的战报,薛向也在文墟台中看过。
任何两对文墟之主的对战结果,文墟台都会互报。
战报才出,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