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番商讨价还价。
回到工坊后院,女工们正在夜学识字。烛光映着一张张认真的脸,她们写的不是《女戒》,而是账本数字和货品名称。
刘婶见郡主回来,兴冲冲汇报:“今日又织出五十匹‘算学布’,沐王府的人说有多少要多少!”
朱幼薇点点头。她望向墙上的大明疆域图,杭州只是其中一个墨点。但此刻,这个墨点正洇出无数细密纹路,沿着漕运水系蔓延至整个天下。
夜深了,运河上的号子声仍未停歇。这座被织机唤醒的城市,正在书写新的传奇。
……
运河上的漕船缓缓靠岸,沐王府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朱幼薇带着小桃站在码头,看着一队身着锦袍的侍卫簇拥着一位年轻男子走下甲板。
“郡主安好。”年轻人拱手行礼,眉眼间透着精明,“在下沐晟,家父远征倭国,如今沐王府事宜,由在下暂管。”
朱幼薇还礼道:“沐世子远道而来,工坊蓬荜生辉。”
沐晟笑着指向船上正在卸货的香料箱子:“这次带了三百斤南洋胡椒,算是给工坊姐妹们的见面礼。”
小桃眼睛一亮。如今杭州城里胡椒价比黄金,这份礼可不轻。
工坊正堂里,侍女奉上今年新采的龙井。沐晟抿了一口,放下茶盏道:“实不相瞒,这次来除了买卖,还有一事相求。”
朱幼薇不动声色:“世子请讲。”
“云南虽地处边陲,却藏着天大的商机。”沐晟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铺开,“郡主请看,云南南接缅甸,西通乌斯藏,茶马古道上每日往来商队络绎不绝。”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若能在此设立巾帼工坊分号,不仅能让西南女子有活计可做,更能将中原的货物销往更远的国度。”
朱幼薇凝视着地图。云南地处要冲,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她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道:“世子可有具体章程?”
沐晟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王府幕僚拟的条陈。云南盛产木棉,价比江南低三成。若在此设坊,原料成本可降一半。”
他翻开册子继续道:“再者,云南人工便宜。一个熟练织工在杭州月钱三两,在昆明只要二两。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指重重敲在茶马古道的标记上,“从这里出去的货物,能避开江南层层税卡,利润至少多两成。”
小桃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可云南路途遥远,机子怎么运过去?”
沐晟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沐王府在滇池畔有现成的宅院,稍加改造就能作工坊。只要郡主点头,机子由王府负责运送。”
朱幼薇合上册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沐世子年纪轻轻,考虑得倒是周全。
“此事甚好,但需与太子和陈国公商议。”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运河上往来的船只,“三日后我给世子答复。”
沐晟拱手道:“理应如此。”
当夜,朱幼薇在灯下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陈寒,详细说明沐王府的提议;另一封给太子,附上沐晟带来的经济规划。
她在给太子的信中写道:“云南分坊若成,一可缓解江南工坊压力,二可开拓西南商路,三能稳定边疆民生。沐王府愿承担三成成本,朝廷只需派几名精通织造的女官前去指导。”
信使快马加鞭赶往金陵。两日后,太子手谕送到杭州。
朱幼薇展开黄绢,朱标的字迹力透纸背:“准奏。着巾帼工坊即刻筹备云南分号,所需银两由户部拨付。另命沐王府协助修建官道,确保货物畅通。”
沐晟接到消息,喜形于色:“家父若知此事,定会欣慰。”
三辆满载织机的马车从工坊出发,二十名熟练女工随行。朱幼薇亲自送她们到码头,嘱咐道:“到了云南,先教会当地姐妹。记住,咱们带去的不仅是手艺,更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本事。”
女工们郑重点头。小桃将一本账册交给领队的刘婶:“这是工坊的规矩,到了那边照此办理。”
沐晟的侍卫牵来一匹滇马:“郡主放心,沐王府必不负所托。”
目送船队远去,朱幼薇转身对赵知府道:“烦请大人拟个告示,招募第二批赴滇女工。”
告示贴出的当天,工坊门前排起长队。不仅有待业的女子,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妇人。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妇怯生生地问:“管事,我带着娃能去吗?”
小桃笑道:“自然可以。云南分坊会设育婴堂,专门照看做工姐妹的孩子。”
消息传开,连周边县城的女子都赶来报名。朱幼薇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沐晟道:“世子,云南各族混居,不妨也招募些当地女子。”
沐晟抚掌道:“正有此意。白族女子善刺绣,彝族姑娘会染布,若能融合各族技艺,说不定能织出独一无二的布料。”
一个月后,云南传来捷报。
分坊建成当日,就有三百多名女子报名。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