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露水在石板写下“7”,又迅速在旁边排出七颗算珠,“这个弯钩像不像你们缠纱线的动作?”
女工们愣神的功夫,朱幼薇已拎着裙摆蹲下身。
她拾起两颗算珠摆在“3”的凹槽里,突然用银剪在青石上划了道斜杠:“记清楚了,织一匹上等缎要三又四分之一斤纱,这么写——”
剪尖在沙土上刻出“3.25”,比划得像绣花描样。
最末排的遗孀突然“啊”了一声。
她颤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腕间旧疤在晨光中泛白:“大人,这歪扭字儿……真比画‘叁又贰分’强?”
陈寒没答话,只将半截炭笔塞进她手里。
老妇人哆嗦着在青砖上描画时,笔迹歪斜如蛛网,却让朱允熥倒吸凉气——那“6.5”竟比账房先生誊抄的“六斤八两”还少占半寸地。
“都过来!”陈寒突然解开官服蹀躞带,玄色锦缎往地上一铺就成了墨板。
他摸出把彩线,在布料经纬间排出“0”到“9”的形状,“记不住的就当绣花样,红线是‘2’,蓝线是‘5’——”
女工们呼啦围上来,发间的木簪在锦缎上投下细碎阴影。
小桃突然拽断自己一截头绳,在“3”的弯钩处打了个结:“这样更牢靠!”
她沾着唾沫在掌心默写的动作,活像在经纱上打浆。
朱高煦抡着扳手想挤进来,却被李贞的狼牙棒拦住。
这姑娘正用兵器尖端在沙地上划拉“8”字,金属与砂石摩擦的声响惊得朱济喜捂耳朵:“姑父!她们这哪是学记账,分明在拆院子!”
陈寒大笑,从袖中抖出卷靛青图纸。
展开是幅《巾帼工坊纱锭耗用表》,阿拉伯数字与汉字并列如经线纬线。
“看清楚——”他指尖点着“4.75”的标注,“上月你们用老法子记错十七笔,若按新法……”
笔尖唰地划到右侧“误差零”的红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