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顾家不是刚献粮五千石助赈?”她指着簿子上记录的诗会场景,“那日他们还作诗称赞‘新政惠民’……”
“正是如此!”朱标猛地拍案,”他们在公开场合歌功颂德,私底下却……”太子翻出本装帧精美的《新政颂》,乍看全是溢美之词,但夹页里却藏着蝇头小楷写的“陈寒十罪”。
陈寒接过细看,气得发笑:“妙啊!把我说的‘追缴历年积欠’改成‘强征历年陈粮’,‘裁汰冗员’变成‘滥杀官员’……”他突然顿住,指着最后一条:“这条我从未说过!”
朱元璋凑过来眯眼念道:”‘陈相当朝,乃陛下之过’?”老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声惊飞了满树麻雀,“咱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不敢骂皇帝,就逮着你这个穿越者撒气!”
凉亭里气氛为之一松。
朱标却忧虑地摩挲着腰间玉带:“可这些言论已在士林流传。儿臣担心……”
“担心他们像对付张居正那样,等朕死了就反攻倒算?”朱元璋突然用陈寒从未听过的自称,惊得朱幼薇手中茶盏差点跌落。老人抓起本簿子撕得粉碎:“咱偏要活着看他们憋出内伤!”
碎纸如雪片飘落湖面,引得锦鲤争相啄食。
陈寒望着争食的鱼群,突然道:“其实他们最怕的,是史官如实记录。”
他指向簿子残页上被朱砂圈出的字句:“这些儒生故意不提,清丈出的三百万亩隐田能多养多少百姓。”
“就像他们从不记载。”朱标突然接话,从袖中又取出本黄绫奏折,“这是今早户部刚呈上的,新政推行后,仅苏松两地,自尽农户就减少了七成。”
朱元璋接过奏折却不看,反而蹲下身,用折子逗弄追着纸片跑的曾孙:“小猢狲,记住喽,史书上的墨点子……”老人突然把奏折塞进孩子怀里,“得用真凭实据来擦!”
陈寒与朱标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雍正朝《大义觉迷录》。
或许,是时候让锦衣卫把新政成果编成白话唱本了。
远处传来暮鼓声,惊起的水鸟掠过湖面,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极了史书上那些被刻意拉长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