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边患已绝,结果三年后女真就劫了抚顺马市!”
暮色从帐缝渗入时,潘文兴解下腰间镶着爪哇犀角的短刀:“方国珍余部直到洪武五年才肃清,朝廷为此养了舟山水师整十年。”
蓝玉抓起牛皮酒囊灌下半袋黄酒,突然盯着海图上的马六甲海峡:“那群红毛鬼上月运往旧港的八百支火铳……”
“所以昨日故意放跑了两个探子。”夏元吉抚过刚送到的佛郎机炮模,“他们得留着那双眼睛,好瞧见我们的新炮台。”
海风骤急,刮得帐外的帆布噼啪作响,蓝玉突然踩碎脚下的海盗令牌:“给老子画出道来!”
“每月让海盗劫两次番邦商船,我们大张旗鼓救回一次。”潘文兴用红毛番的羽毛笔在海图勾出三条航道,“商贾们自会哭着求朝廷增派战船护航。”
“那些番邦王室……”蓝玉话音未落,书吏已抬进满剌加王血书:“他们正盼着海盗削弱那些不听话的附庸小邦!”
当最后一缕残阳被海平面吞没时,十八艘满载丝绸的福船悄然出港。
桅杆顶端的日月旗格外高悬,船舷新漆的炮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暗礁后两个湿漉漉的红毛探子瘫跪在船板上,哆嗦着记下那些“无意间”展示的新型子母铳。
“腊月前让苏禄商队遭回劫。”夏元吉在潮声中卷起海图,“该换批会说汉话的锡兰宝石商了。”
……
海军白虎堂。
蓝玉的佩刀扎进白虎堂的楠木立柱,刀柄缀着的红缨仍在颤动。
十五名海军将领的铠甲撞击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钉在刀锋下的那本染血账册。
蓝玉的手指划过账册上的砂批朱注,“今年工部只批了六艘新式战船,还是用裁撤漕运司的旧料拼的。“
泉州卫指挥使徐彪突然踹翻案几:“大帅是要用兄弟们的命换破船?”
“换的是海军存续!”抖开南洋诸国进贡簿,“洪武八年裁撤两广水师后,二十万水师弟兄如今还剩多少?”
他将户部克扣军饷的批文拍在徐彪胸前,“去年海盗劫走的三十船香料,让暹罗王哭着求我们增派战船!”
澎湖卫千户赵宏突然扯开胸甲,蜈蚣状的疤痕从锁骨蔓延到腰际:“洪武十二年打舟山,末将带着三百死士火烧方国珍旧部!”
他抓起半截断箭指向蓝玉,“现在您让我们当缩头王八?”
蓝玉一脚踏碎海盗的硫磺弹,硝烟呛得众人后退:“上月截获的火铳,已经能轰穿我们十年前的盾甲!”
他将走私密报甩向人群,“留着海盗劫他们的货,红毛番才不敢明目张胆卖军火!”
“那倭寇在福建沿海……“年轻参将话未说完,潘文兴已展开卷海防图:“上月故意放走的两个探子,今晨刚把假布防图送进平户藩!”
海军都督佥事周巍突然割断帅旗缨穗:“末将十七岁跟着廖永忠将军打鄱阳湖,没见过这么憋屈的仗!大帅不如把我们都发配去修运河!”
蓝玉突然掀开帐幔,港口内正在拆解的十艘楼船发出木材断裂的哀鸣:“工部说这些旧船要改运漕粮!”
生锈的龙骨在夕阳下如垂死巨兽,“没有海盗,明年拆的就是你们的座舰!”
“可上月阵亡的……”徐彪话音未落,蓝玉已抛出阵亡将士名录:“每个名字换十两烧埋银!”
他撕开兵部密函,“若今年再报全歼海盗,海军就要裁撤三成!”
潘文兴突然将二十四国海盗销赃记录铺满地面:“柔佛苏丹的叔父在暗中收购赃物!”
他踩住满剌加王室的密信,“这些王室巴不得海盗削弱政敌!”
赵宏的断箭突然刺入案面:“所以我们要当他们的刀?”
“是当渔翁!”蓝玉抓起代表海盗的黑鲨旗插在沙盘上,“每月初三初九,长鱼岛西侧暗流最利突围。剿七留三,这是朝廷要的账目!”
“下月让苏禄商队遭劫两次。”蓝玉将染血的令旗丢进火盆,“该换批懂事的锡兰商人来谈护航费了。”
……
等将领们散去之后,王弼才走上前来,对此时非常郁闷的夏元吉说道,“大帅没想到咱们打的如此顺利,如今依旧要做这种缩头乌龟一样的事。
“您也别怪兄弟们刚才激动,他们一个个都曾经在战场上跟海盗、倭寇跟方国珍、张士成他们的余部拼命过,一个个都是从血与火里边走过来的,骄傲的任何人都瞧不起,现在让他们做缩头乌龟,的确是有点为难。”
夏元吉听完王弼的话之后,心里便很不好受,他难道会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刚才听完了夏元吉对自己说的那些,他也感觉到憋屈的要命,凭什么要让海军做这些缩头乌龟一样的事?
凭什么要让海军卷入到这么多的政治漩涡当中去,海军应该像一把锋利的矛,直接把所有敢于抵挡的盾全部给刺穿才是。
可是现在却要去跟那些海盗,去跟那些走私犯,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