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月开始,便是鲑鱼(主要是红鲑、粉红鲑)的洄游季节,数以百万计的鱼儿从浩瀚的太平洋向启明岛内陆的淡水湖泊进发。
它们的征途,是一部写满坚韧与壮烈的史诗。一路上,它们会遇到很多阻碍,但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游动着,只有最强壮且得到上天眷顾的鲑鱼才能顺利回到它们的出生地。
它们中的一些鱼儿,最远可以洄游上千公里,极尽跋涉。
这些鲑鱼在洄游过程中,体色从银灰色逐渐变成红棕色,在淡水里格外显眼。
它们在路上要翻过各种地形,很多鲑鱼体能消耗太大,翻越不了河狸搭建的栅栏或者是湍急的小溪。
它们的尸体就被冲到了岸上,成为狐狸、郊狼、棕熊以及各种鸟类的食物。
许多懒惰的棕熊就蹲坐在小溪的上游,等着逆流而上的鲑鱼。
它们甚至无需动“手”捕捞,只是张开大嘴,便会有无数的鲑鱼跳进去。
等这场饕餮盛宴过后,它们圆滚滚的肚皮会撑得老高,继而生成厚实的肥膘,这一切皆为鲑鱼的“馈赠”。
为什么鲑鱼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出生地?
相比于海洋,出生地没有洋流,也没有各种食卵鱼类,这里是最佳的产卵地。
小鱼从鱼卵里出来后会在淡水里长大,然后顺着溪水河流回到大西洋。
这时它们的体型已经非常大了,能够与海里的鱼虾竞争。
在大海里生活数年(鲑鱼一般生活七年)的时间,鲑鱼开始性成熟,也意味着它们的生命即将终结。
进入淡水湖泊以后,鲑鱼就不再觅食了,全程都靠自己在海里储存的能量。
因为离开淡水已经数年时间,鲑鱼表皮细胞的渗透压已经不再适应淡水,在里面游了一段时间后,它们的表皮开始脱落,这是淡水里的寄生虫寻找宿主的绝佳时刻。
很多鲑鱼在游到产卵地时,体内只有少部分器官没有被寄生虫占据,只要脑子、卵巢和精囊完好,游到产卵地就是胜利。
为了游的更快,鲑鱼会充分利用淡水中的每一个氧气分子,体内的激素疯狂分泌,造出了比平时多几倍的血红蛋白,整个身体逐渐变得通红,而体内的脂肪就是它们前进的燃料,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弊端,捕食者很容易发现它们。
此时,正值十一月的初冬时节,大规模的鲑鱼洄游基本上已经结束,这也意味着新华人一年一度的捕捞盛宴也落下了帷幕。
寒风掠过启明岛南溪堡(今科尔伍德市镇)的上空,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的烟香,为这座新建不到两年的屯殖点增添了一抹温暖而醇厚的气息。
在一处临河的坡地上,建起了十余座高大的窑炉,数十名身着粗布短衣的移民正围着窑炉不停忙碌着。
窑炉上方架着几根粗木,上面挂满了剖开的鲑鱼--暗红的鱼身被盐粒搓得微微发皱,鱼尾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炉膛里,潮湿的松木和桦树皮缓慢燃烧,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裹挟着鱼身,渗入每一丝肌理。
一个粗壮的汉子蹲在炉口,用木棍拨弄炭火,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炭火,确保火势不猛不弱,只维持稳定的闷烟。
“记住喽,火不能太旺,否则,鱼肉就被烤硬了。”他用略带粤南口音的新华官话对身旁一个新移民说道,后者正小心地将新一批盐渍好的鲑鱼挂上熏架。
尽管鲑鱼的捕捞季结束了,但鲑鱼加工处理工作却仍在大规模地进行着。
这些待熏制的鲑鱼被去除内脏后,一般会先盐腌一周时间,再将其稍事清洗干净,接着便可悬挂于炉内,用松木、锯木屑闷火熏烤数周时间。
在这一过程中,一条条鲑鱼会变得极其干硬,完全充满了熏烟味。
从窑炉取出后,就可以装桶销售了。
这种熏制方法,新华人是从当地原住民借鉴而的,并结合了故土的腌制熏肉技艺,让这些肥美的鲑鱼能保存的更为长久,味道也更具风味。
除了熏制外,新华人对大量鲑鱼的储存方法还有盐腌、风干(囿于启明岛阴湿的气候环境,这个方法并不怎么靠谱),以及自然冷冻。
不远处,几个土人静静地驻足观望,偶尔比划着简单的手势交流,轻声交流。
他们虽然已经熟悉这种保存方式,但新华人带来的粗盐和更精细的切割手法却能让熏鱼的风味更加丰富可口。
一个土人女子走上前,递上一捆新鲜的香草,示意加入炉中增添风味。
冯桂宝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窑炉旁边控制火候的老马。
老马点了点头,冯桂宝随即朝这名土人女子颔首致谢,接过香草,撒在碳火上。
顿时,一阵带着香甜气息的烟雾升腾而起。
那土人女子站在窑炉边,眼巴巴地看着老马,还伸手指了指她身后那几桶鲑鱼。
“给他们换了。”老马淡淡地吩咐道:“……三条活鱼换一条熏鱼。”
冯桂宝闻言,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