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印刷厂的滚筒将截然相反的两种真相压上同一张新闻纸——头版是港府谴责“种族歧视“的声明。
更有社论版呼吁“族群和解“,总之不管是各大媒体还是布政司那边,都算是长了见识。
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自花大价钱买通稿,来抹黑自己的!
尤其是陈芳安,她总感觉何耀宗有什么阴谋。
却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翌日,何耀宗接过细伟送来的报纸,随便睇了几眼,便随手丢到了旁边。
他吃过早茶,而后走到书房,拨通了一串号码。
“陆sir,你那边准备好了?”
“何生,关于这些外裔族群的犯罪数据,都是公开的。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当着媒体的面说,这些东西是警务处给你的。”
“了解,就说我是通过近几年官方公开的数据统计出来的,一会我让人过来拿!”
挂断电话,何耀宗不禁浅笑一声。
……
港督府,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饮过一杯咖啡的肥彭,目光还在一份报纸上来回审视。
当陈芳安敲门进入的时候,肥彭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港督先生!”
见到肥彭,陈芳安立即毕恭毕敬朝着其打了声招呼,肥彭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陈,说说你的看法,何耀宗为什么要大肆买通稿来抹黑自己?”
陈芳安拘谨地坐到了肥彭对面,半晌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生,我总不能寄希望于这家伙疯了吧?”
“他疯不了,但和疯子也差不多了!”
肥彭叹了口气,旋即开口道。
“他在用这种自污的方式,逼我下场去和他打擂台。
陈,你不要忘了,何耀宗的官方身份是立法局的议员,是屋邨救济署的署长!
他有着上任港督亲自署名的委任状,你试想一下,堂堂立法局的议员酿成了如此轰动的种族歧视事件,我这个做港督的还能独善其身吗?”
陈芳安哑然了。
半晌她才抬头:“先生,要不这次还是由我……”
“你不够资格的!”
肥彭当即打断了陈芳安的发言,旋即说道:“这样吧,我以港督府的名义,在这边召开一起记者招待会。
主题是针对屋邨救济署种族歧视的自查,届时你以代替一众记者向何耀宗提问的方式,去拷问他几个问题!
如果他回答的不妥,那么裁撤他立法议员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先生,为什么不顺带把屋邨救济署也一并裁撤掉?”
面对陈芳安急切提问,肥彭只是摇头。
“裁撤屋邨救济署,会让得罪不少的港岛市民。
但最让我忌惮的还是何耀宗这个立法议员的身份,也许某一天,他会向立法局递交一份要命的法案,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到时候我们将会不得不通过这份法案!”
说着肥彭润了润声,又继续交代道。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何耀宗的议员身份是港英政府给的。
如果他否认港英的合法性,否认那些外裔市民身份的合法性,那就是在否认自己的合法性!”
陈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同时也暗自为肥彭的谨慎感到钦佩。
即便事情发展到港督府不得不亲自回应的地步了,肥彭依旧只肯以自己的名义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
而且是让自己代替那些记者提问的方式,让何耀宗做出回应。
那么到时候不管何耀宗怎么接招,火都烧不到港督府的头上来。
记者会在立法局礼堂举行。
陈芳安特意选了深蓝色套装,胸针是港督府的木棉花徽记。
当何耀宗带着两名法务部的律师入场时,她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份蓝色文件夹,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道缘何,她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我听说你们今天早上,都在抨击我这人种族歧视?”
何耀宗开场就放出重磅炸弹,“这是过去五年外裔犯罪数据,如果你们懒得看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宣读一下。”
他翻开文件夹,某页用红笔圈出的数字显示——南亚裔涉及毒品案的比例是华裔的五倍。
越南裔的流民做刀手造成的死亡率,是港岛本土社团古惑仔的十倍以上!
陈芳安急忙打断:“这些数据.”
“来自警务处犯罪统计科这些年的公示,我安排人调集的,如果秘书长有什么疑问,可以拿着这些数据自行去警务处佐证!”
陈芳安却是摇了摇头。
“何先生,今天请你过来面对一众记者的提问,不是让你做数据统计的。
据我所知,你确实有着很严重的排斥外裔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