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囚室。
“大人。这案子很简单,就是东林党串谋逼宫,主谋有两个,但现在只有一个在北镇抚司那里。”卢剑星建议道:“咱东司房有缉事权,凭着供状,是可以抓人的。”
“你是说把供状报给佥事大人?”除非海镇涛本人在场,否则陆文昭是不会称其为泰山的。
“对呀。池子里还有很多鱼可以抓。让佥事大人分,总比让同知大人分好。”他们这个级别有资格吃鱼,但没资格分鱼。就算鱼是他们找到的也不行。
“没这么容易。”陆文昭坐到空着的炕上,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您不是把刑老都带来了吗?”卢剑星不解。
“可以审,但审完之后该怎么做还得我们自己动脑筋。”陆文昭说道。
“交给上面总不会出错。”
“就是交给上面才会出错。”陆文昭摇头说:“我又没有直接交到那上面去的权利。”
“大人您还真是神通广大啊。”卢剑星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陆百户的关系走到宫里去了。
“侥幸罢了。”陆文昭很信任卢剑星,但他不打算说曹化淳的事情。
卢剑星也不追问。而是就事论事道:“那要咱们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陆文昭突然觉得很疲惫。“在东林党的事情上,光锦衣卫内部就牵扯了本部、北镇抚司、东司房、经历司等四个衙门.”陆文昭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锅盖到底该交到谁的手里呢。掌卫大人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同知大人倒是想要更进一步,但我们又不是北镇抚司的人。佥事大人把案子交到我这里而不是海总旗那里,说明他老人家也不想深入参与这件事。”陆文昭伸出手,抹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掌卫大人可能是不知道‘那上面’的意思。”卢剑星用重音委婉地提醒道。
“我去跟掌卫大人说那上面的意思,掌卫大人会怎么想我?那上面会怎么想我!”陆文昭狠狠地盯了卢剑星一眼。“妈的!别太聪明了,这事情烂在你的肚子里。我没有得到任何暗示,这东西就是我们自己想审出来的,听见了吗?”陆文昭指了指供词。
“听见了。”卢剑星也没主意。“那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
陆文昭灵光一闪:“对了!田同知那边儿不是还在审吗,等田同知把审出来的结果送到宫里去,掌卫大人自然就知道那上面是什么意思了。到时候,咱再把这份儿东西拿给掌卫大人或是佥事大人,咱不就摘出去了么!”
“签字画押的供词都拿到了,这可是‘先登’的头功啊,大人!”卢剑星言辞恳切:“等北镇抚司有了结果,您的功劳可就大打折扣了!”
“头功头功,得他妈先有头才有功啊。上面那么多大人,哪个是我得罪得起的!”陆文昭长叹一声:“我能不知道上面好?但往上的梯子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踩。要是踮着脚跨大步,一个不稳人就掉下来摔死了。这事儿能平安过去就算是咱们的福气了。”
“好吧,大人,您是对的。”卢剑星刚低下头,又猛地看向陆文昭:“刑老头!他知道咱这边儿已经审完了!”
“去把他追回来!在北镇抚司结案之前,不许他离开东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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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刚刚结束,应召入宫的三位的耶稣会士,便迫不及待地顶着越下越大的鹅毛雪来到了礼部衙门。
三人刚进入正堂,礼部尚书徐光启就亲切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有一阵没见了,诸位别来无恙啊。”
徐光启本想亲自去耶稣会的驻地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但就在他四处寻找已经拟好的文书时,锦衣卫闯进礼部,逮捕了正在办公的侍郎孙如游。
紧接着,徐光启便左跑内阁,右去户部。要不是中途回了一趟礼部,得到属下的提醒,他甚至都要将耶稣会的事情给忘了。
“保禄!”龙华民和郭居静走上前去,试图同徐光启寒暄几句,而小一辈的汤若望则保持着不亲不疏的距离行礼。“见过部堂大人。”
“哈哈!”徐光启从汤若望那里接过话头。“还是汤小友懂规矩啊。待会儿进到宫里,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喊我的教名。”
“见过部堂大人。”郭居静先龙华民一步改口道。
“走吧。”徐光启越过三人走在前头。他一边走,一边叮嘱道:“紫禁城不比其他的地方,里边儿的规矩极其森严。你们得一直跟我,不要乱看,更不要乱跑。”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郭居静表示理解。
“很好。”徐光启点点头。“五拜三叩首的大礼你们学会了没?”
“学会了。”在得知自己也有幸进宫面见皇帝之后,汤若望就一直照着图册练习相关的礼拜。
“很好。”徐光启深深地看了汤若望一眼。然后,转头对龙华民和郭居静说道:“不会就照着我的样子学,笨点儿也无妨。总之,大礼是必须行的,否则便有不臣之心,就算皇上不说什么,司礼监也会叫人把你们给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