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官员想要的打听也无从而知,而王信嘛,光一个与他交好的陆仲恒,就足够让王信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翰林是最清贵的官员。
翰林院的翰林,哪怕是新人陆仲恒,张吉甫也打听的清楚,知道不光是林如海的弟子,在京城更是王信的耳目。
“辽东传来了警讯,东胡十万骑扣关。”
张吉甫淡淡道。
王信听闻,直接否决道:“不可能。”
东胡又不是林丹汗,哪里来的十万骑。
因为没有了俺答汗,也就没有了蒙古东迁,所以胡人在大漠草原上分布算是均衡。
“都知道是假的,可辽东都司与北镇东平郡王皆说边关不稳,胡人有大举入侵的迹象,既然如此,朝廷不得不防。”
张吉甫眼神里露出疲惫,“辽东都司请款五十万两修建边堡。”
王信了然。
大同刚才请款了五十万两,结果辽东立刻跟进,也开口五十万两,哪里是因为军情,是看中了这笔款项。
军情是假,请款是真。
以张吉甫的精明如何不知呢。
可他却为难。
因为很多事是不能说的。
也有很多人,正指望着朝廷拨款。
哪怕是张吉甫也不能阻止。
但是朝廷去哪里挤出一百万两银子?
想着想着,王信灵光一闪,终于明白张吉甫为何加大了力度支持自己。
因为自己便宜。
张文锦要五十万两银子修建六堡,只是为了防住胡人,而且五十万两白银不包括大同军镇的军费。
张吉甫明人不做暗事,不愿意节外生枝,特别是王信。
王信成为了自己重要破局的棋子,已经到了影响棋局的地步,张吉甫一脸重视的望着王信。
张吉甫开诚布公道:“这十年里,朝廷税收最高的一年,也不过是一千六百万两银子,而去年朝廷的税收不足七成。”
大周的税赋,王信倒是门清。
毕竟以前跟了林如海,这位大周的财神爷那么久。
按照价值一千六百万两银子的货物和钱银来推算,至少七百万两是用来给边军发军饷的。
一半是太仓京运,一半是民运。
其余四百万是京营的军饷,皇室的开支,京营的俸禄等等。
地方存留五百万。
用于支付地方官的俸禄,地方民兵乡兵和营兵的军饷,以及修桥铺路、维持社学等地方开支。
七百万两算多吗?
只算九大军镇,不算其余小镇,每个军镇也不过七十余万两银子。
以大同为例。
原本的兵册是营兵三万,民兵九万。
光营兵每年的军饷就高达五十万两,再加上九万民兵,也就是说七十几万两银子,还不够大同军镇的军饷的,那么铠甲武器旗帜火器,修建城墙,修葺兵堡,养马喂牲口
这些开支比军饷还要高。
更何况大周的税赋江河日下,按照张吉甫所言,去年的税赋才七成,也就是拖欠了近五百万两白银。
王信恍然大悟。
难怪张吉甫变得低调了许多,不复刚入京时的风光。
这么看来。
周道丰有点不地道啊。
算不算让弟子入京来顶雷?
张文锦要五十万两银子,辽东也要五十万两银子,恐怕别的地方也要开始大张口,别管什么名目,先把钱要到才是紧要的。
面对地方的一致做派,别说张吉甫,就算是皇帝都无可奈何。
看来是真指望不上朝廷了。
王信面露遗憾。
军费真的很费钱,靠自己想办法养整个大同西军,恐怕要榨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