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斯的右手死死握着一柄卷了刃、沾满血污的长剑,剑尖深深刺入他身前一具跪倒在地上的敌人胸膛上,仿佛成了他最后支撑的拐杖。
他的左手则至手肘以下消失了,断口的衣物猩红一片。
托雷斯百夫长的头微微低垂着,头盔早已不知去向,露出沾满血污和汗水的、灰白色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在他周围,倒着他的士兵。
一个年轻的巴格尼亚士兵伏在托雷斯的脚边,脖子上插着一支箭,双手还紧紧抓着一根长矛,他在战斗中流尽血液而亡。
另一个士兵背靠着托雷斯倚靠的那块巨石的另一边,坐在地上,头颅低垂,胸口被一柄短剑贯穿,钉在了石头上,手中的盾牌碎裂成两半。
一名提亚家族的护卫倒在不远处,身中数刀,右手却还紧紧握着一把断矛,矛尖深深刺入一个米尼西亚士兵的咽喉,两人至死纠缠在一起。
更多的尸体散布在周围,姿态各异,但都倒向同一个方向……他们用生命守护着百夫长的后方。
每一个人倒下的位置,都像是防线上的一个缺口被强行用血肉填补,他们的武器大多还在手上,或是折断,伤痕累累的身体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和绝望。
黑白熊静静地站在林边,头盔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雨水顺着冰冷的甲片滑落。
他沉默地看了半分钟后,就抬脚继续往前走。
负责断后的托雷斯百夫长和随行的伤兵全员战死了,恐怕逃跑的艾琳娜和提亚家族成员等人……也凶多吉少。
黑白熊头盔下的眉头紧锁,心中那份沉重感愈发凝实。
他踩着泥泞和暗红的血洼,绕过托雷斯那如同丰碑般矗立的残躯,继续沿着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小路向前。
没走多远,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变得更加复杂浓重,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
眼前的小路豁然开朗,通向一片相对平缓的林间草地。
但这里的景象,比托雷斯最后的阵地更加触目惊心,也更令人心碎。
这里没有激烈的抵抗痕迹,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空地上,散落着更多提亚家族老弱妇孺的尸体。
他们大多倒伏在奔逃的方向上,背上、后颈带着致命的刀剑创伤。
一位老妇人蜷缩在树根下,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早已失去声息、胸口染血的小女孩。
一个少年仆役被长矛钉在地上,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几名健妇倒在路中央,她们显然试图阻挡追兵,身上布满了刀伤,手中还握着简陋的棍棒和菜刀……
哭声、尖叫声似乎还残留在冰冷的空气中,让黑白熊能够听到。
地面上除了泥泞和血污,还散落着被丢弃的包裹、打翻的篮子、甚至是被踩碎的玩具木偶。
这里曾是逃亡队伍的最后一段路,也是他们绝望的终点。
黑白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粗略扫过,死去的提亚家族成员至少有三十多个,大多是行动不便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而米尼西亚士兵的尸体则相对较少,只有零星两具倒在追击的路上,显然是在屠杀这些毫无抵抗力的目标时,被绝望的反击或意外所杀。
“还是……没赶上吗?”
黑白熊喃喃自语,声音在头盔里显得沉闷而疲惫。
他握紧了手中的武装剑,准备迎接可能还潜伏在附近的最后敌人,或者……面对艾琳娜冰冷的尸体。
然而,就在这片屠杀场的边缘,靠近前方更茂密树林的方向,情况却截然不同。
那里,十几名穿着深蓝色军服、同样浑身浴血的米尼西亚士兵的尸体,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倒毙在地。
他们的死状各异,有的头颅被沉重的钝器砸得变形,有的喉咙被锋利的刀刃割开,还有有的后背有着一两个枪眼。
甚至还有一个家伙就像是蚯蚓一样,被竖着劈成了两片。
更令黑白熊感到意外的是,就在这群米尼西亚士兵尸体的前面,大约聚着二十来个惊魂未定的提亚家族成员,主要是妇孺和几个受伤不重的仆人,他们正瑟缩在一起。
他们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极致的恐惧,但此刻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而在米尼西亚人的尸体当中,站着几个穿着打扮极其怪异、盔甲武器五花八门、脸上还涂着油彩的玩家。
这些玩家正大大咧咧地交谈着,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办,找到艾琳娜没有?”
“没有……没有找到尸体,糟糕,不会死在前面了吧!?”
“黑白熊呢,黑白熊死了没有!?”
一听到他们的话,黑白熊一下子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是过山虎战团的玩家。
这些混蛋终于赶到了!
但是他们还是迟了很多步,不仅没能救下托雷斯和那些断后的士兵,也没能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