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他们爬上来,捅,给老子往死里捅!”
伦纳特一边怒吼,一边奋力拔出插在尸体上的长戟,带出一大串血沫和碎肉,又毫不犹豫地刺向另一个试图抓住壕沟边缘泥土向上攀爬的侍从。
那侍从惊恐的眼神瞬间凝固,被长戟贯穿了胸口后,惨叫着跌回沟底。
然而,雷泰利亚人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弩箭破空声和火绳枪的爆鸣再次响起,那些在后方和两侧豁出性命掩护的雷泰利亚弩手和火绳枪兵,看到自己的骑士和同伴在壕沟里被肆意屠杀,眼睛都红了。
他们不顾自身惨重的伤亡,疯狂地将箭矢和铅弹射向胸墙上方那些探出身子的长戟兵。
“呃啊……”
伦纳特身边不远处,一个正奋力将长戟捅下去的年轻士兵,身体猛地一颤,一支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他没有面甲防护的脸颊,从另一侧穿出。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手中的长戟脱手,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噗!”
边上的另一个士兵被火绳枪的铅弹打中了肩膀,胸甲被击穿,鲜血汩汩流出,他痛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手中的长戟也歪倒在一边。
“医疗兵,医疗兵!”
“小心冷箭,低头!”
伦纳特目眦欲裂,对着士兵们嘶吼,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他猛地缩回身子,躲过一支擦着头盔飞过的弩箭,又立刻探出去,将长戟狠狠扎进一个试图用长剑格挡的骑士手臂,将其钉在沟壁上。
这是一场血腥的拉锯。
巴格尼亚的长戟兵在疯狂地向下捅刺,收割着壕沟里的生命,同时自己也暴露在雷泰利亚人拼死的远程火力下,不断有人中箭、中弹倒下。
在胸墙的后方,开始出现伤亡者的呻吟和同伴悲愤的呼喊。
但没有人退缩!在伦纳特那如同疯虎般的带领下,长戟兵们咬着牙,红着眼,无视身边倒下的战友,无视飞来的箭矢铅弹,只是机械地、凶狠地重复着刺出的动作。
壕沟里的惨叫声渐渐变得稀疏,但沟底的血水却已经积成了暗红色的小洼。
伦纳特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合着流进他的眼睛,让他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他抹了一把脸,再次举起沾满碎肉和血浆的长戟,准备刺向沟底最后一个还在抽搐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更远处被撕开的另一个缺口,又有新的雷泰利亚步兵,正扛着简陋的梯子和木板,冒着炮火和枪弹,嚎叫着冲上来,试图填平那吞噬了无数骑士的死亡壕沟……
……
骑着马的雷泰利亚人在发疯般的攻打南边的海格兰德兵团方向,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五门巨大的射石炮被敌人的炮兵奋力推上前,准备抵近开火。
磐石高地上的攻城重炮们此刻并没有空,无法对南边的雷泰利亚人开炮。
无法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米尼西亚人从东边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塞巴王子的威胁,也可能是发现了巴格尼亚人的危险,在这一波进攻中,米尼西亚人也是下了血本,不仅一次性投入了五千人的步兵,在步兵当中,还有三十余门口径大小不一的青铜火炮。
为了应对这些米尼西亚步兵,以及混在人群中的火炮,克里斯的攻城重炮团不得不优先针对这些敌人,无暇调转炮口、调整炮位,去应对南边的敌人。
所以,南边的海格兰德兵团,只有野战炮团可以参战,提供火力支援。
而雷泰利亚人大后方,那五门需要八到十头健牛拖拽、无比明显的射石炮,是野战炮的重点关注对象。
因此,暂时的,海格兰德的士兵们失去了野战火炮的支援。
但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没有野战炮,他们还有虎蹲炮这种轻型步兵炮的存在。
海格兰德的每一个步兵连,不管是长戟兵连,还是火枪兵连,一个连最少都会配备两门虎蹲炮,可以轮番开火,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这导致了雷泰利亚的骑士们奋力将前面的三道拒马铁丝网拉开,跳进壕沟内与长戟兵们绞肉的时候,后面负责火力支援的雷泰利亚弓弩手们真的是用命在援助前线的骑士老爷。
强弩和火炮对射,哪怕这个火炮只是小炮,打起来也是拿着弓弩的人吃亏啊。
即便如此,雷泰利亚的骑士老爷依然靠着身上的板甲、杰出的武艺,以及发情犀牛般的顽强战斗意志,用尸体在壕沟内堆叠出了能让他们爬上去的阶梯。
一旦爬上壕沟,跳进胸墙后面了,巴格尼亚的长戟兵们就顶不住雷泰利亚骑士老爷的冲击了。
虽然他们人数稀少,并且为了攀爬壕沟,除了一把手半剑之外,他们都没有携带任何的长兵器。
可是,骑士老爷从小习武,凭借着身上的精工盔甲,还有手中能削铁如泥的祖传宝剑,他们还是以少敌多,硬生生在长戟兵的包围中坚持到了后面侍从们踩着木板越过壕沟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