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在街上疲惫行走的士兵,在伤兵营门口绝望徘徊的军官,甚至是在阴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溃兵,都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到了上面塔楼上有些癫狂的国王。
他们有些疑惑。
“巴格尼亚人的猖狂到头了!”
查尔斯继续高呼,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他们以为能困死我们,以为能击垮我们,但他们忘了,米尼西亚从不孤单,……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海神庇佑米尼西亚!准备迎接反攻,准备夺回我们的土地和荣耀!”
城墙上,一些原本眼神麻木的守军士兵,看着城外那支庞大的生力军,死寂的眼中出现了不解的疑惑。
什么时候雷泰利亚人是我们的援军了?
我们的援军不应该是后方,是奥姆杜尔港口的贵族联军吗?
查尔斯站在露台上,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
他并没有注意到下方士兵的疑惑,他仿佛已经看到,这支铁骑如摧枯拉朽般冲垮巴格尼亚的防线,将克里斯那个狂妄的小子踏在马蹄之下。
他仿佛看到自己重新站在金穗城完整的城墙上,接受万民的欢呼。昨天激战后导致的巨大伤亡而出现的重压,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眩晕的畅快。
然而,就在查尔斯沉浸在这份狂喜中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磐石高地。
那座由铁丝网、拒马、深壕和隐约可见的冰冷炮口构筑的巴格尼亚军营,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显得异常沉默、坚固,像一块嵌在大地上的、纹丝不动的黑色磐石。
高地上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没有因雷泰利亚铁骑的出现而产生丝毫动摇。相反,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肃杀之气,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都能隐隐传递过来。
查尔斯脸上的兴奋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一丝冰冷的疑虑,如同毒蛇,悄然钻入了他刚刚被希望充满的心底。
克里斯……他和他的军队,为什么如此平静?
他们难道看不见那两万足以改变战场态势的铁骑吗?
还是说……他们早有准备?甚至……在等待着什么?
城外,雷泰利亚的铁骑已经展开完毕,如同一片蓄势待发的银色海洋,矛尖如林,寒光闪烁。
他们庞大的军阵与磐石高地上的沉默堡垒,以及夹在中间、伤痕累累的金穗城,形成了一幅充满张力、暗流汹涌的三角构图。
查尔斯站在塔台上,他看着看着,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有点不安。
查尔斯还没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场的三个势力当中,米尼西亚王国是最弱势的一方,虽然他的第六感在提醒他有危险,但是这位国王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在什么地方。
……
塞巴骑着白马,滴答滴答的走到一处稍微高一点的土丘上,然后从马背上鞍袋内取出望远镜,望向两公里外的巴格尼亚军营。
他只是看了一会,就咒骂出声,骂得很难听。
塞巴看到了什么?
三座军营,以及一座约莫百来米,顶部布满重炮阵地的高地。
然后是层层叠叠的铁丝网,密密麻麻、犬牙交错的拒马桩,再后方则是挖掘得深而陡峭的壕沟,构成了三道肉眼可见的死亡屏障,将军营保护得密密实实。
这三道工事构筑得极其专业,角度刁钻,几乎没有留下可供骑兵大规模冲击的缺口。
唯一的缺口,就是那座高地的东边,那里无遮无拦,似乎在欢迎客人往这边走……可是当塞巴的目光扫过那些在工事后方若隐若现的炮位,他就很清楚,这平坦的高地东边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故意引导敌人进攻方向的死亡陷阱。
“这些巴格尼亚山蛮子,哪来的钱财?”
塞巴不奇怪巴格尼亚军营的严密防护,他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些本应该穷得叮当响的家伙,去哪里弄来那些延长开来长达十公里的铁丝网。
看了一会,塞巴就把望远镜放下,拨动马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继续观察下去没有太大的一样,该看的地方,他都看了,剩下的敌人防御节点和细节,必须要通过近距离的侦查,或者是几次试探进攻,才能搞清楚。
塞巴现在要去的地方比看巴格尼亚的军营更加重要……昨天晚上,米尼西亚人和巴格尼亚人留下来的战场遗迹。
遗迹并不远,塞巴只是骑马跑出去几百米,就来到了战场遗迹边缘,然后不需要掏出望远镜,他远远的看了几眼,就确定了一件事情。
第一,昨天巴格尼亚人进攻,他们占据了上风,把米尼西亚人压着打,金穗城的城门前炮坑,以及大片难以清除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并且看战场上的痕迹,以及一些埋在土里,露出半截手臂,或是大腿的衣服来看,昨天的战争,米尼西亚人差一点就被巴格尼亚人给打崩了。
米尼西亚人狼狈到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