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定是去告密!”桓胤面如土色。
骆冰急道:“定还在城中,我带人去追!”
王谌拦住,“他存心要逃,你寻不到他,放心,他不会背叛琅琊王氏,定是被刘裕吓破了胆,不敢举事,逃命去了。”
桓胤一阵泄气,“没了王兄,我等无名无分,不如……暂且隐忍些时日?”
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
没有王谧这个司徒、录尚书事举旗,便没有号召力。
王谌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裕病重,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就算没有兄长之助,也要先除掉刘裕,事成之后,北府军群龙无首,再请兄长出山稳定朝局!”
王府斜对门,谢府中也聚集着一群人。
丝竹声中,美人款款而来,轻纱下的躯体若隐若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有谢混心事重重。
太原王氏没了,陈郡谢氏门楣拔高了一筹。
但刘裕的土断之策,不可避免动摇了谢家的田地和庄园。
“够了,退下。”谢混一拍手。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扭动着腰肢,缓缓退下。
谢混开门见山,“王谌这是找死,也不想想寄奴何许人也!”
若论官职,刘裕这个车骑将军还在谢混之下,论门第,更是拍马不及
项城之战后,若是没有谢家的配合,刘裕和刘道规没有这么容易占领江北。
所以谢混长以功臣自居,私下场合直接称呼刘裕小名。
郗僧施道:“希乐昨日还送来密信,让我等千万莫要轻举妄动,待他练成大军,再一同清除国贼匡扶朝廷!”
希乐是刘毅的字,至于“国贼”是谁不言而喻。
“王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刘裕连大将军都敢杀,何况是他琅琊王氏?朝廷大事岂能托付于他?幸亏陛下与琅琊王没有卷入其中。”
谢混之妻是孝武帝的晋陵公主,作为司马家的女婿,天然亲近司马家。
其父谢琰当年也是司马道子的亲信,伯父谢重是司马道子的挚友。
当初之所以协助刘裕和刘道规兄弟,是为了一同对付桓玄。
如今桓楚覆灭,刘裕就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我观车骑将军以往用兵,凶猛如虎,狡诈如狼,此次忽然称病不出,却又不令骠骑将军入朝主事,其中必然有诈!”
郗家多出谋士,郗僧施也继承了家族的优点,差不多就是谢混的谋主。
如果刘裕真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坐镇荆襄的刘道规绝不会毫无动静。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谢混脸色一沉,“莫非……这是寄奴施展的疑兵之计,要将朝中反对他的人连根拔起!”
郗僧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十有八九!”
“寄奴阴险狡诈,远胜当年苏峻祖约!”谢混言语中总带着几分高门的傲慢。
郗僧施道:“所以现在应当隐忍,静待时机!”
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闷雷一般的声音。
初时还不以为意,但声音由远及近,分明是甲士行军时的盔甲抖动声。
几人从阁楼窗户上探出脑袋,却见乌衣巷中挤满了甲士,戈戟如林,铁甲如山,将王谢两家都包围了。
每个士卒都杀气腾腾,仿佛在战场上。
煞气铺天盖地。
为首两员将领,正是刘裕的爪牙孟龙符、蒯恩。
“啪”的一声,谢混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脸上傲慢荡然无存。
北府军非但围困了王府,也围困了谢府,谢混这些时日没少跟司马德文、刘毅、何无忌等人来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行事本就高调张扬,如今被北府军围住了,方才想起刘裕手上不仅沾着司马家的血,还沾着太原王氏的血……
在他手下首鼠两端,不啻与虎谋皮。
“惠、惠脱,这可如何是好,莫非寄奴要将我等一网打尽?”谢混满脸惨白。
郗僧施也惶恐,但还没手足无措,“我等并未行过不轨之事,切莫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王府中就传来一阵惨叫声。
那些北府精锐提刀入府,见人就杀,王府中的死士和部曲在他们面前,如同牛羊一般被宰杀。
也有一些甲士试图抵抗。
但与这些北府精锐比起来,简直如三岁孩童一般。
孟龙符左手一把长刀,右手一柄短斧,杀入人群之中,血光飞溅。
眨眼间,王府就血流成河,哭嚎声一片。
王谌、桓胤、骆冰等人死狗一般被拖出来,还有王谧的三个儿子王瓘、王球、王琇及其家眷,被按在街巷上。
过不多时,一辆辆牛车进巷,将王谌、桓胤、骆冰及王谧的家眷拖走。
尸体也被抬上牛车,盖上毡毯,士卒们取来清水,三下五除二将王府和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