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血肉之躯撕碎!
己方有栅栏和土垒为屏障,居高临下。
倒下去的多是敌军。
但这些燕军的凶性也被刺激起来,不要命的往前冲,栅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无数套索忽然从贼军中抛出,有的圈中了栅栏,有的圈中了士卒,几声战马嘶鸣,栅栏被一股巨力拔起,圈中的士卒也被拖飞出去,被敌军的长矟刺成了刺猬……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
地面的尸体很快就与土垒平齐。
而敌军浩浩荡荡,继续汹涌而来。
刘道规不禁眉头一皱,对方的主将一定是个疯子,完全是在拿命填。
即便当初的妖贼也没他们这般疯狂。
胡人的嗜血和凶残完全展露出来,前面的敌军倒下了,后面的敌军剥下他们的甲胄,血淋淋的披在身上,继续冲杀。
不过,将士们也不差。
八幢和征虏中兵一步不退,与敌军死战,就连那些奴隶也一个个状若疯虎,热血上头,提着短斧长刀,就往贼军丛中跳下去。
在被砍成肉泥前,奋力砍死了一名敌军……
杀敌一人,三百钱或五升粮食,有功者赏,战死之后,子嗣和家眷能继承,还能免去奴隶的身份,转为幢民。
没了后顾之忧,也就敢于搏命厮杀。
而他们的后面,是蜿蜒的泗水,除了奋力厮杀,没有任何退路。
无论是奴隶还是青壮,人人悍不畏死。
敌军一层一层的倒下,即便有些骁勇之辈,杀上土垒,也很快被士卒们合力扑杀在营垒中。
激战了两个时辰,营垒屹立不倒。
兄长刘裕在三吴,不到千人兵力拖住数万妖贼,刘道规手上近万人马,迎战三万二流燕军,自然也不在话下。
“敌军已疲,可纵骑兵突袭!”满脸是血的檀道济特意跑来提醒。
刘道规目光从战场挪到了北面,天地越发阴沉,慕舆腾、兰和、平幼诸部都在阵中厮杀,但慕容宙的旗号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而且正面战场,士卒虽然疲累,但还能应付,敌人三番五次猛攻,全都被反推回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时机未到。”刘道规不慌不忙。
敌军死活攻不上来,但不知为何一直不愿退下休整,就这么耗着。
两边士卒都很疲惫。
“骑兵!索虏又来了一支骑兵!”望楼上的斥候指着北面。
刘道规站在营垒上,眺望北面,只见一支三千左右的骑兵缓缓走向战场。
“骑兵又能如何?还不是上来送死?”刘遵不屑一顾。
但刘道规眉头一皱,看出了这支骑兵的不同来,乌云间隙间露出的余光照在他们身上,前面的四五百骑身上反射出生铁的光泽。
人人手持一杆两丈左右的长槊。
“是甲骑!”
望楼上斥候喊道。
甲骑算是燕军的传统了,四十年前廉台之战,冉闵一万步骑对阵慕容恪十万燕军,十战十捷,却在第十一战时,败在慕容恪的铁甲连环马手上。
永嘉之乱后,人马俱披铁甲的重骑兵地位不断上升,后赵、前燕都曾大规模装备。
燕国占据河北,自然也少不了这种平原战场上的利器。
虽然只有四五百骑,却如同一头头铁兽,奔动起来,地动山摇。
避让不开的燕军步卒直接被撞翻或者践踏而死。
一股冲天杀气弥漫四野。
那种心理上的震慑,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
而士卒们激战了两个多时辰,早已疲惫不堪,面对霸气无匹的甲骑,顿感力不从心。
“嚯、嚯、嚯……”
胡人们主动呐喊为其助威,原本低迷的士气瞬间暴涨。
前阵士卒纷纷回头,望向刘道规。
“原来是在等这个。”刘道规取来一支步槊,站在土垒上,徐长命、苟忠、孟干之率领五百部曲跟了上来,还有五十多名虎贲,提着长柯斧、步槊跟上。
但这时候,西南面又杀出了一支人马,清一色的甲士,约莫千人左右,组成两个锋矢,缓缓向营垒推进。
燕军顿时爆发一片欢呼声。
两边兵力加起来不过四千左右,但气势上,比方才激战的几万燕军还要恐怖。
“怎会有两个慕容?”饶是刘遵这种浑人也大惊失色。
南面毫无疑问是慕容宙,那么北面的这支甲骑又是谁?
“是慕容绍!这厮根本就没走,他是慕容恪之子,自然不会忘了铁甲!”刘道规满脸镇定之色。
越是到这种关头越不能慌。
从一开始,燕军游骑到处截杀斥候,刘道规就猜出慕容绍没有走。
一切都是故布疑阵。
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动最后一击。
“援军,我们的援军也来了!”望楼上传来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