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这次的赏花宴办得比春喜想象中的大,受邀来的女眷也比春喜想象中的多。
春喜出发得晚了点儿,在离公主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被堵住,等她到时,公主府外已停满马车。
不过公主府的下人显然很有经验应对这样的事,有条不紊地引着宾客进府,再领着车夫从后门把马车驾入府中马厩休息。
春喜排在人群最后进入公主府。
公主府是内务府负责督造的,宅邸宽阔,房檐屋脊皆有讲究,宅中园景皆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步一景,一窗一画,进到花园,更是花团锦簇。
各种品类的菊花皆在园中争相盛放,五彩斑斓,丝毫不输春日盛景。
春喜是第一次来公主府,也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赏花,不免多看了两眼。
她正认真地看着一朵层层叠叠的粉菊,耳边忽地传来细细软软的呼唤:“大嫂。”
循声回头,春喜看到了沈清迟含泪的脸。
好些日子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些,脸上挂着泪痕,竟然和当初在徐州的莫芸婉有两分相似,柔弱且哀愁,很是让人可怜。
花园中宾客云集,沈清迟这一哭,引得不少人频频望来。
“我是应公主所邀来赏花的,也没碍着妹妹什么事,妹妹怎的哭得如此伤心,之前母亲葬礼,也没见妹妹回家哭丧,这会儿对着我哭有什么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沈清迟不明不白地当众落泪,春喜却不能背这个锅,她扬着声,把自己摘得很干净。
感受到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清迟连忙擦干眼泪,小声解释:“大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好些日子没看见大嫂,一时没忍住。”
沈清迟身边还跟了个圆脸小丫鬟,那丫鬟跟着道:“主子在府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好不容易见到家人才会如此,夫人这样说话实在是太伤主子的心了。”
春喜毫无愧意。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伤人了?
又不是她逼着沈清迟去太傅府给人做妾的,不过一个妾室怎能来公主府抛头露面?
春喜刚升起疑惑,沈清迟就呵斥了丫鬟一句,而后解释:“我已有孕,夫君已将我扶为正妻,今日所以才能来公主府赴宴。”
沈清迟说着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同时期盼地看着春喜,约莫希望春喜能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有些喜欢。
春喜说不出恭喜,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和沈清迟拉开距离:“夫人既然有孕了,就该避着人群一些,这不是夫人该凑热闹的地方。”
春喜后退的动作伤到了沈清迟,她脸上的笑意僵住,眼眶复又红起来:“大嫂,我已经知道错了,当初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清迟说着便要下跪,春喜连忙大声道:“好妹妹,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说话就说话,可别乱跪,母亲走了这么久你都没能跪着送她一程,我哪儿受得起啊。”
深宅之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春喜只能揪着沈清迟没回家给莫氏守灵这一件事说。
众人原本觉得春喜这个做大嫂的很冷漠,像是欺负了小姑子,但听到沈清迟连自己的娘死了都没跪没哭,顿时都站到春喜那边。
一个连自己亲娘的丧礼都不参加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清迟暗暗咬唇。
她没想到今日能在公主府碰到春喜,本想假意认错,仗着外面人多逼着春喜原谅自己,没想到春喜愣是不接招。
眼看众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沈清迟只能放弃下跪,红着眼说:“我知道大嫂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日久见人心,大嫂以后就会知道我是真的已经悔悟了。”
沈清迟说完行了一礼,带着丫鬟去往另一边。
春喜也没停留,跟着丫鬟找到恒阳公主。
恒阳公主已玩了两轮飞花令,见春喜到来,立刻抛下众人和春喜坐到凉亭之中,嘴上不住埋怨:“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家老沈不让你来了呢。”
“我家夫君才不是如此小气之人,他已经把阿鲤收为贴身随从了,我刚刚在外面堵住了,进府后又碰到了我那小姑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恒阳公主又打趣了春喜几句,而后问:“你那小姑子找你说什么?”
春喜简单说了沈清迟的事,恒阳公主听完挑眉:“你这小姑子都被如此羞辱了,还自己送上门去做妾,短短时日竟然就扶正了,看来有些本事啊,她如今翻了身,不会是要报复你吧?”
春喜也拿不准。
刚认识沈清迟的时候,她只觉得沈清迟胆小怕事,但心地是善良的,可如今她已经完全看不透沈清迟了。
春喜没接话,恒阳公主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让人煮了果酒送来,和春喜一杯杯对饮。
恒阳公主的酒量挺好的,见春喜一杯接一杯地喝完还面不改色,顿觉高兴:“我府中藏了好多好久,一直苦于没人共饮,我看你酒量不错,以后多来府里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