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绾微微颔首,将那纸卷小心地收入怀中,贴身放好,“走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求见长公主。”
夜风微凉,吹动着廊下的灯笼。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脚步沉稳地穿过寂静的庭院,走向长公主居住的主院。
长公主正歪在暖榻上看一本闲书,听闻许绾深夜求见,倒是有些意外。
她放下书卷,抬了抬眼皮,示意侍立一旁的陆总管:“让她进来。”
许绾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伶月则垂手立在她身后。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长公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许绾尚不显怀的肚子上,略作停留,“可是身子不适?”
“谢殿下关怀,奴婢身子尚好。”许绾垂着眼帘,声音平静,“奴婢深夜叨扰,实是……有一样东西,太过骇人,思来想去,唯有呈给殿下定夺。”
“哦?”长公主眉梢微挑,来了些兴趣,“什么东西?”
许绾没有直接回答,从怀中取出纸卷,恭敬道:“奴婢不敢妄言,还请殿下亲自过目。”
“嗯。”长公主的目光落在许绾手中的纸卷上,并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呈上来。
一旁伺候的陈嬷嬷上前一步,从许绾手中接过纸卷,转身恭敬地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纸卷,起初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是没太当回事,目光随意地扫过。
然而,只一眼,长公主神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许绾,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殿内烛火摇曳,将长公主脸上冰冷的怒意映照得明明暗暗。
许绾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语速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地回道:“回殿下,这纸条,是伶月今日傍晚,在府外后街的小巷中,无意间拾获的。”
她顿了顿,没有直接点明琴儿,而是先将引子抛了出来:“说来也巧,近些时日,林姨娘似乎有意拉拢奴婢身边的人,还曾唤伶月过去说话,言语间多有试探和示好之意,似乎想让伶月替她留意府中的一些动静。”
长公主眼神微动,没有打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氏那点子后宅争宠的小心思,她自然清楚,但和眼下这件事又有什么关联?
许绾继续道:“伶月回来后,将此事告知了奴婢,奴婢想着,林姨娘不得将|军宠爱,急于在府中站稳脚跟,拉拢人心倒也寻常,便让伶月虚与委蛇,多加留意便是。”
“今日傍晚时分,伶月恰巧撞见了林姨娘院里的丫鬟琴儿外出,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琴儿竟与一个陌生男子碰头,那男子将一个东西塞给琴儿后,便匆匆离去。”
“琴儿当时神色慌张,接过东西后想快些离开,许是太过紧张,没走几步,那东西便从她袖中滑落,她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只顾着低头快走,伶月觉得事有蹊跷,待琴儿走远后,便上前将那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发现正是这张纸条。”
许绾微微抬眼,看向长公主,“伶月不识字,但见纸条内容似乎非同小可,便立刻回来交给了奴婢,奴婢看过之后,惊骇莫名,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奴婢和伶月能够擅自处理,林姨娘与林尚书的关系,以及纸条上提及的粮草旧例等字眼,让奴婢不敢有丝毫耽搁。”
“奴婢思来想去,此事牵连甚广,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府内唯有殿下能够定夺,也唯有殿下,能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同时查明真相,因此,奴婢斗胆,深夜前来叨扰,将此物呈上,请殿下明断。”
长公主听完,捏着纸条的手指缓缓松开,但眸中的怒意却未消散半分,反而沉淀得更深。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许绾,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以及她呈上这张纸条的真正目的。
林家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将主意打到赈灾粮的头上,难怪林远当初那么积极地想把庶女塞进府李,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利用内宅妇人传递消息,掩人耳目,真是好手段!
长公主心中怒火翻腾,脸上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将那张薄薄的纸条放在手边的矮几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氏拉拢伶月,是想利用她打探府内消息,甚至可能……是想通过伶月,与外面的人传递消息?”长公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许绾恭敬地答道:“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林姨娘今日对伶月的态度,确实与往日不同,言语间也多有暗示,希望伶月能为她所用,结合这张纸条,奴婢才有了这般联想。”
“哼。”长公主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许绾的猜测,抬头看向伶月,目光锐利,“你叫伶月?”
伶月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礼:“是,奴婢伶月。”
“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长公主的语气依旧冷淡,但话语内容却让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