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陈述一个定理。
身后,昨日还闹着辞官的老臣们鸦雀无声。
御史盯着魏昶琅磨破的靴子,又想起自己那套崭新的皮甲,那是他偷偷塞给孙子的。
千人卫老韩的独臂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他孙子此刻应该正躲在队伍最后哭,而这个年轻人却站在风口整理地图。
最沉默的反而是最初便跟随魏昶君的蒙阴周家。
他们看见魏昶琅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部下。
“拿着,北海制的焦炭饼,比木柴耐烧。”
那分明是天工院最新研发的燃料配方,就这么随手给了出去。
“哥。”
魏昶琅突然回头。
“北海铁矿的伴生矿脉,我想试试提炼新合金。”
魏昶君点头。
“需要什么?”
“把西安天宫院的器械调一些给我。”
“准。”
简短的对话,却让周围的红袍二代们瞪大了眼睛。他们突然意识到。
这位不是被流放的。
他是去开天的。
程氏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非要他去?!”
她揪住魏昶君的衣领。
“你明明可以派别人......你明明已经是......”
“正因如此。”
魏昶君握住母亲颤抖的手。
“天下人都看着魏家。”
他转向沉默的朝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若我弟弟都能去北海,诸位的子孙凭什么不能去哈密?”
周愈才的乌纱帽突然变得千斤重。
晨钟响起,队伍开拔。
魏昶琅最后行了一礼,转身走入晨雾。
他忽然觉得胸中为之一空。
之前寻找兄长要官做,到现在他才知道,做不做官,没那么重要。
要做有意义的事。
比如,让西域以北的无边土地上,所有人,都敬重他的国!
程氏瘫坐在道旁,终于痛哭出声。
魏昶君站在原地,直到弟弟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低声道。
“娘,您骂我吧。”
程氏抬头,却见长子眼角有一道反光的痕迹。
那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看见魏昶君难过。
但,他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