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把钢钎塞进孙子手里。
“拿着,那边潮湿,别忘了照顾自己的身子。”
老铁匠背着手往屋里走,一边絮絮叨叨的开口。
“也好,也好。”
“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别丢了爷爷的人,别丢了天工院的人,也别给咱里长丢人。”
“出门在外,你代表的便是咱的国,争气点。”
刘方一点都不意外。
当年里长让他打枪炮时就说过。
“红袍军的东西,要传万世,就不能沾私心。”
洛水坐在城门楼上喝酒,脚下是陆续出发的马车队。
楚明远在检查笔墨,黄世安裹紧狐裘,岳豹之子岳峥正擦拭父亲给的佩刀。
“真放他们走?”
林小山如今负责京师治安,如此大的阵仗他哪里能不知道,低声问着。
“这些小子半路跑了怎么办?”
洛水摩梭着里长的信。
“里长另有手谕,有人叛逃,抓捕,论罪,等同流放。”
“够狠。”
“不狠怎么治天下?”
洛水望着星空。
“你当里长愿意当恶人?他是怕再过十年,这些崽子变成新的老爷!”
最后一辆马车驶出城门,车辕上刻着赴藏二字。
洛水突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当道士时超度的一个饿殍,那具骷髅手里,还攥着些没咽下的观音土。
“里长啊......”
他喃喃道。
“你心里装着的,始终是那些死人。”
当马车队消失在尘土中时,这场不流血的清洗,比任何战场厮杀都更深刻地重塑着红袍军的灵魂。
魏昶君用冷酷告诉所有人,革新世道的宿命,就是连自己的后代也要革掉。
可,他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