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颤,这时候再想到之前逃荒路上下一刻就会死在路上的念头,总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抬头望向工地,那个穿老旧读书人袍子的人还在那儿站着,像根钉进天地的旗杆。
咸风送来工地上的声浪,号子声、锤铁声、水泥搅拌声,还有孩童念诵的天地人的脆响。
徐白海深吸了一口。
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
三千多名工人在他的登记册上按过手印。
他们皲裂的指纹连成一片,像给这新世界盖下的承诺。
“都看到了?”
六军总长青石子站在徐白海身旁,粗糙的手指捏着一支炭笔,在纸上沙沙写着什么。
这名青年道士的字迹狂放,像是刀刻斧凿般用力,和他本身的飘逸出尘,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原本在负责督促那些南方世家宗族彻底打散,迁移到北边的事,但自从里长强令迁走了山东孔家之后,等南方世家缙绅再也没有抵抗,联同福州的土司也都老老实实的跟随红袍军去开垦建设。
于是他也终于能抽空来看一看未来的军港。
他是红袍六军的总长,里长为什么要拼命推行集体生产,为什么要同步建设松江府,登州府两处港湾,他比谁都清楚。
“徐白海,你看。”
青石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铁石。
“这些百姓,这些工人,他们本可以躲在家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熬过这些艰难的日子。”
徐白海沉默着,他当然知道。
但他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