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
如今七省总督卢象升已死,但鹿城还在苦守。
城内史可法开始负责守城,应时盛几人则在整理各处抵达兵马。
监军太监也在看着,手心攥了一把汗。
若说恐惧,没人比他们这些太监更害怕皇帝和大明完了,他们所有权力都来自于大明皇帝,若是没了朱家天子,这些太监才是真正危险。
城墙上,史可法不断踱步,监察守城器械。
擂石,滚木都在征调的民夫手中成型,大片大片堆积在城墙马道上。
“这些火药可曾试射过?”
史可法伸手触碰,手中竟全都是潮意,不由眉头紧皱,几乎压不住心头怒火。
潮湿的火药,上了战场,如何能点燃!
几名负责军需的官吏额头冷汗冒出来了,咬着牙。
“不曾。”
声音都带着哆嗦。
“大人,这些都是从各地征调的,也有一部分是京师兵仗局送来的。”
“应当......应当不会有问题。”
砰!
史可法面色铁青,攥起一把火药狠狠甩在官吏脸上。
“应当?尔等在拿大明守城将士的性命做尝试?”
“那便看看,这些个火药能不能点燃!”
史可法一把抄起身旁的火把,倒出大片火药,猛的点上。
几名官吏吓的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只一个劲失声高呼。
火药只是亮起一小段,旋即迅速熄灭。
史可法只是悲凉举着火把,看着城墙上那段火药焚烧的微弱痕迹。
他倒宁愿被这火药炸死!
到了这关头,大明上下还在贪墨!
他哪里不知道,无论是京师的兵仗局,还是各地生产火药火铳的官府衙门,都在其中伸手了。
这些该死的混账!
“三日,本官只给尔等三日。”
“三日之内不能准备出上好的火药,所有掌管军需的官吏,无论身分,无论官职,以通敌罪处置!”
“滚!”
狠狠一脚踹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官吏身上,史可法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那群官吏狼狈离开,史可法才终于冷冷看着城墙之外。
荒芜萧瑟,一片死寂。
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今城内仅剩下九万多兵马,还有各地前来勤王的兵马,暂时充作民夫。
前些时日各地兵马肆虐,杀良冒功,劫掠百姓,依照军法处置了一批人之后,一批兵油子已经溃逃,如今城中能战之兵甚至比之前在清河县囤积的兵马还少。
尽管如此,这些已经是大明最后的希望。
留下来的未必都是肯陪着大明死战的,但至少这些将士没有劫掠百姓,不必担心这些人反叛。
史可法也不知道这一战能不能胜,可他已经陷入漩涡中心。
不光是他的命运,还有这九万兵马,和整个大明。
他没有选择,只能期盼这座城能守住。
只有这样,其他区域兵马才会在看到希望之后,驰援而来。
史可法疲惫的返回营帐时,应时盛也已等候多时。
这段时日史可法督造守城器械,应时盛则负责协调城中资源调配,论及心力耗费,未必比史可法轻松,短短半月光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
“关宁军那边如何了?”
史可法翻阅着城中各类事项,桌案上堆满了文书。
不光有银钱耗费,还有粮草计算,朝廷旨意,各军整理调配。
如今他询问的关宁军,是在抵达巨鹿之前,就已经送信求援的消息。
应时盛闻言面色愈发难堪,咬牙冷哼一声。
“关宁军说,如今要加紧防备辽东,不能来援。”
“还说辽东局势紧张,大清余孽正在关外纠集大部兵马,时刻准备南下。”
彼时史可法眯起眼睛。
“好个关宁军!”
“其他边军也是如此说的?
听到史可法开口,应时盛沉默许久,绝望开口。
“各路边军如今纷纷传讯,说是要低于蒙古诸部,驻守城墙,爱莫能助。”
史可法忍不住起身,咬牙切齿,手中文书狠狠摔在桌面。
“吴三桂等人打的什么主意?”
“大清所有精锐在平山镇一战中已被彻底剿灭,如今仅剩的散兵游勇还在红袍军的绞杀之中,他辽东都司又有什么大部兵马?”
“还有那群边军,昔日大清席卷蒙古,如今蒙古精锐几乎也都折损在平山镇一带,说什么防卫?难道这几年他们防住了对方哪怕一次?若他们当真有这本事,大清就不会绕道蒙古,从长城南下,席卷京师!”
“尸位素餐,尸位素餐!”
“吾等即刻拟定书信,一份送到边军,再度求援,一份送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