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木材爆裂发出声响。
昔日红墙碧瓦如今尽成断壁颓垣。
透过翻腾火光,厮杀声不绝于耳。
“杀柳家,夺奴契!”
铁质兵刃掼入血肉,哀嚎,兵刃碰撞,逃命,求饶。
声响混杂,似乎要将柳家于这风雨飘摇的末路王朝彻底焚尽。
洛水就远远站着,看着。
昔日管事试图从小门逃离,却偏偏被抓住脖颈,只一刀便将之胸膛穿透。
哀鸣声中,不少抵达百姓也在看着,目光复杂。
或许这一幕有些引人不适,可没有一人为柳家求饶。
柳家害的家破人亡之人有多少,他们比官府更清楚。
逼良为娼,设计良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这场大火对柳家的残忍,分明是对百姓的慈悲。
人群中有人叫嚷着,似是赵庄佃户。
“好!杀得好!”
陈九,李川,赵三,周文......一众昔日在这些达官显贵眼中宛若牛马牲畜之辈,如今踏踩达官显贵身躯。
昔日高高在上的柳家族人,哀嚎求饶,一如先前陈九等人。
厮杀还在继续。
安化县,王家。
“有人杀入柳家了!”
“如今柳家旁支几乎族灭,柳家主脉也被点燃大火,官兵都退却,巡检司不敢近前,那些人见柳家族人便砍,柳家二太爷,柳家二房长子,四房次子等人均已身死!”
一名护院匆匆赶来,气息尚未喘匀,额头汗水涔涔,眼底惊惶。
王家家主面色骤变,起身。
“什么!”
“流贼入城了?”
昔日安化山匪猖獗,巡检司亦未曾如此失态,如今官兵都不敢阻拦,可见贼人凶狠。
只是护院开口,却让他怔住。
“是家奴,柳家家奴造反了!”
“数十名家奴并山匪手持利刃噬主,还高喊杀柳家,夺奴契!”
“柳家周边已汇聚数百名百姓,拍手叫好。”
王家家主闻言面色惨白,瘫坐在地。
家奴。
江南缙绅地主之族,畜养家奴不知凡几。
如今柳家奴变,只怕到最后未必只有数十人。
以柳家底蕴尚且如此,其余各族日后又当如何?
所谓唇亡齿寒,柳家前车之鉴,由不得他不为之心惊。
另一边,安化县缙绅马家同样得知消息。
如今县城最大缙绅家族柳家遭此大难,火光冲天,杀声恢弘,便是关起门亦能听到。
偌大县城初显乱象。
“这可是柳家,昔日万历年间,族中出过二品大员,三品四品亦代代相传,门生故旧遍及朝野。”
马家家主神色凝重开口,也不由为之胆寒。
马家二房老太爷心惊胆战。
“洪武年间,柳家亦为封疆大吏,声望之隆,首屈一指,只是此次奴变,应当是要没落了。”
尤其听闻柳家二太爷身死,更让马二太爷心底唏嘘。
楼阁雕梁画栋,院落金碧辉煌。
马家与柳家相距不远,自然看得清楚。
放眼望去,尽是火海,兵刃碰撞,怒吼哀鸣不绝于耳。
马家家主有些呆住,凝视昔日卑微跪地,无人放在眼中之奴仆,愈发紧张。
“速速叫人守住大门,族中之人勿要外出!”
这边安化县各地主缙绅胆寒,另一边,县衙也彻底乱了。
安化县衙。
知县赵尽忠慌忙逃回,巡检林松听着衙役前来禀报,神色震撼。
“柳家家奴今日破开柳家,自五房至二房族人,全数斩杀?”
想到柳家家主柳仕海外出,参与真龙观祈福会,如今尚未归来,林松惊慌失措。
赵尽忠身为一县之尊虽已逃回,但柳家,如今可是有柳安陆等四品朝中大员在。
若怪罪下来,自己这个巡检的只怕也做到头了,能否免于牢狱之灾尚且难说。
“快!通知王典吏,暂定城内防务,吾等即刻率人前往营救!”
“巡检司所有兵卒,整装备武,随本官前往柳家!”
城内出事,王典吏亦惊慌抵达,看向林松等人。
“如今吾等已打探清楚,数十柳家家奴反了。”
“迄今柳家族人已被斩杀大半,厮杀仍未停歇。”
“只怕安化县,要变天了。”
柳家欺压奴仆,世代如此,便是其余各族,也未觉得不妥。
今日有柳家奴变,安知来日其余各族家奴不会再生变故?
闻言巡检林松沉默,面容愈发惊慌。
县令赵尽忠眯着眼睛,神色凶戾。
“一群畜生一样的东西,也敢学人造反。”
“即可发兵前往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