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达找上他时,他正在玄武城的园里练习射箭,而练习的对象则是他令人从城外抓来的各种野鹿、野鸡。
“臣同平章事高进达,参见陛下—
“高相请起,可是汉王有敕令传来”
高进达躬身行礼作揖,正在射箭的李偷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丟下弓箭,笑呵呵上前將高进达换扶起来。
他的这番姿態,著实不像一个帝王该有的姿態,但对於他来说,似乎只有这种姿態,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北方战事也平定近两个月了,如今新年开泰,倒是適合表功诸將。”
“这是汉王殿下令人送往南衙的奏表,请陛下过目——”
李价可以说刘继隆派发敕令,但高进达却不能那么说,而是改称为奏表。
李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拿起奏表,看也不看的就从身旁宦官手中接过硃笔圈红,写下“依奏”二字。
对於这些奏表,李偷向来是不看的,以此避免旁人以为他有什么別样的心思。
“高相还有事情吗”
李偷批覆过后,热切询问高进达,高进达则是恭敬作揖道:“近来同昌殿下奏表求见陛下,陛下以为如何”
高进达既然开口,李偷自然知晓他的想法,无非就是表达一个態度,那就是刘继隆对他並无恶意。
“阿姐要来,朕自然是高兴的。”
李偷笑著回应,但高兴的並非是能见到李梅灵,而是高兴於刘继隆对他的態度。
自刘继隆止步河阴县后,他便有些志志,总觉得十分煎熬。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群臣劝进刘继隆,然后刘继隆即位过后,给他一个痛快。
不管是要流放他,还是要杀了他,亦或者以二王三恪的待遇来安置他,只要是个结果就行。
等待结果的过程於他而言,无疑是最为煎熬的。
如今刘继隆表態,那就说明短期內他是安全的,也就不用如此煎熬了。
“高相,朕想要前往长安祭祀祖宗,朝廷是否还有钱粮能筹备前往”
李偷得知刘继隆態度后,当即便提出了要前往长安的想法。
高进达听后微微皱眉,李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倒也不准备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洛阳著实压抑极了,且他提出前往北都、南都都不妥,唯有被刘继隆经营多年的长安似乎较为稳妥,故此才特意开口询问。
“此事,恐怕得容臣询问汉王殿下,才能给陛下答覆。”
“自然、自然——”
见高进达如此,李偷便知道此事成了大半,继而鬆了口气。
“既是如此,那臣告退。”
“高相慢走。”
二人客套一番,隨后便见高进达离开了玄武城,留下了心情大好的李继续射箭。
在高进达离开后不久,便有快马往河阴而去。
与此同时,得到休假的张延暉也返回了郡王府,见到了坐在中堂內养神的张议潮。
“二耶耶!”
见到张议潮,张延暉便直接称呼为耶耶,靠近后直接將自己刚刚所得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自家耶耶如此人物,指点自己治理一个小小的蔡州,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不曾想在他开口过后,张议潮却缓缓睁开眼睛,摇头道:“此事只有汝自己能帮汝自己。”
儘管此刻的他老態尽显,可眼神却依旧锐利。
若是不知他身体之人,恐怕还以为他在韜光养嗨,身子依旧健朗。
事实上,张议潮在去年入夏时,便已经因为天气过於燥热而差点出事。
若非刘继隆昔年救令,让朝廷每年都有给郡王府调冰的冰块来降温,张议潮恐怕都撑不过去年夏季。
如今的他虽然渐渐好转,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大不如前,听觉也有些退化。
正因如此,张延暉还以为自家二耶耶又听错了,立马大声重复了一遍,结果张议潮却道:
“老夫还没有聋,此事只能由汝亲自操办。”
“额———”张延暉有几分尷尬,隨后询问道:“某又该如何操办”
“嗯、去蔡州前去河阴走一趟,谈谈你和郡主的婚事。”
张议潮才开口,张延暉便语塞了,他確实没想过他和刘继隆长女刘雉的婚事。
不是他看不上刘雉,只是因为刘雉確实太小了,如今不过七岁。
“牧之暂不想嫁女,却不是你不提的理由,知否”
张议潮开口说著,同时伸出手中的木杖,敲了敲旁边的箱子。
“箱子里有汝阿耶派人送来的山丹茶叶,將此物作礼送去。”
“啊”张延暉错,忍不住道:“耶耶,山丹的茶叶也不算是好茶,不如送您马既中的两匹良马如何”
“混廝——”张议潮虽然身体变差了,可脑子却十分清醒,用木杖轻轻碰了碰张延暉后,这才笑骂道:
“汝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