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看在了眼底,但他依旧不动声色。
“阿耶病重,担心某不足以节制卢龙,故请朝廷出兵助阵。”
“此外,汉王已经传来消息,卢龙地处边塞,与中原不同,故不干涉。”
张简会所说的这些,都是书信上张允伸教他说的。
张允伸很清楚,卢龙上百个军门世家,他们的利益都和卢龙绑在一起,如果他要引狼入室,那张简会肯定活不了。
但若是改变说辞,先稳住诸州刺史,等待朝廷派兵庇护张简会后,那再往后就不是张简会需要解决的事情了。
“末将知晓,定以节帅马首是瞻!”
李茂勋突如其来的表忠心,让张简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上前扶起李茂勋:“叔父不必如此。”
一个称呼,顿时拉近了双方距离,李茂勋见状心满意足:“既是如此,那末将就先去准备朝廷兵马所需军营了。”
“好!”张简会恨不得李茂勋立马离开此地,给他点清静,好好想想应该如何面对眼下的局面。
李茂勋见他如此,当即便退出了衙门。
看着他离开,张简会顿时如霜打的茄子,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没了张允伸,他过往一切的荣耀都没了,就连现在这条性命都很难说能否保全。
想到这里,张简会只能将希望放到朝廷身上,心里不断催促着曹茂快些抵达怀戎城。
在他这般想着的同时,离开衙门的李茂勋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并且见到了自家长子李可举。
李可举如今任军中骑将,对于不到三十岁的他来说,这个官职已经不低。
只要好好历练两年,就能继续往上成为兵马使。
“阿耶,怎么了”
李可举本在练槊,结果见到李茂勋凝重脸色走入堂内,他顿时将长槊放在兵器架上,疑惑跟了上来。
李茂勋屏蔽左右,随后严肃看向李可举:“燕国公恐怕不在了……”
“什么”李可举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在他看来,张允伸确实是个不错的节度使,至少他能让每个人都获利。
如今张允伸若是死了,那卢龙镇持续了二十三年的平静,必然会因此而被打断。
只是片刻慌乱,李可举眼底就闪过了精光:“阿耶,那我们……”
“我准备与张简会一同投靠朝廷。”
李茂勋打断了他,并说出了让他惊讶的话。
“投靠朝廷!”李可举表情难看,他忍不住说道:
“张简会无能,自然需要依附朝廷,但阿耶你麾下有数千突骑,张公素又素来自大。”
“等张公素弄得天怒人怨时,您再站出来支撑卢龙大旗,岂不快活”
“若是投靠朝廷,以刘继隆对诸镇牙将的态度,恐怕不会给你我父子高官厚禄。”
面对李可举这番话,李茂勋却摇摇头道:“你我不一样。”
“旁人大多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你我若是跟随张简会投靠,且不提你我手下数千突骑,单说张简会庸才,朝廷想要了解蓟北情况,必然需要你我。”
“若是直接投降,那自然没有什么价值,可我们若是跟随张简会投降,加上燕国公生前对朝廷进献数次钱粮,刘继隆不看僧僧面也得看看佛面。”
“更何况张允伸目光如此长远,某相信他既然选择了刘继隆,必然是看中了其他,而非刘继隆仅能庇护其家人。”
“刘继隆东进不过二载便横扫十二镇,如今天下仅剩十一镇,这十一镇又能坚守几年”
“刘继隆必如昔年太宗那般一统天下,燕国公赌的就是这点!”
李茂勋倒是对刘继隆十分看好,但李可举却依旧是河朔武人的态度。
“三镇维系百年,岂是他轻易就能拔除的”
“三镇若是坚守,南边又有高骈,某不认为刘继隆能取得天下。”
若刘继隆取得的是会昌年间的八道,李可举肯定不敢这么说,但刘继隆取得的八道,是经过王守文、庞勋、王仙芝、黄巢等人霍乱后的八道。
凭借残破的八道来对付三镇,还得分兵对付江南的高骈,李可举不认为刘继隆能在短时间能解决河北。
只是相比较他的年轻,李茂勋就显得老成许多了。
“卢龙强横是卢龙,不可以卢龙对比三镇。”
李茂勋看着李可举,质问道:“若是成德与魏博能如昔年那般强横,至于连个代北的李克用都收拾不了”
“这……”李可举词穷了,毕竟成德和魏博近些年来的战果着实难看。
都不提魏博攻打河南不成,继而撤军的事情,单说当初王景崇带着魏博兵马南下被黄巢夜袭击败的事情,就能看出魏博已经不是当年的魏博了。
即便如此,李可举还是不甘心,他还想要试图说些什么,但李茂勋却摇头道:“你没见过现在的官军。”
“等过两日官军进驻妫州,你就知道某为何如此笃定刘继隆能取得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