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毕竟远道而来,即便在长安抢掠百姓而得到了不少粮食,但治理偌大关中,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加之高千里听闻关中被侵,举兵渡长江攻打成都,为朝廷分忧策应,刘牧之恐怕需要先解成都之危,方能东侵潼关。”
高骈得知刘继隆攻打关内道后,当即点齐了两万三川老卒,又以新卒换驻黎、戎二州两万老卒,组成四万三川精锐,从唐安县渡长江,进攻成都。
对此,张武坚壁清野,率西川两万新卒在长江抵抗五日,为温江、双流、广都三县百姓提供了充足的撤退时间。
等待三县十余万百姓撤往汉州后,张武率军撤回成都,将温江、双流、广都三座空城让给了高骈。
高骈得到三县土地城池,却并未得到人口,只能继续从蜀州征募民夫,进军强攻成都。
如今高骈已经率军强攻成都半个多月,虽说毫无进展,却是朝廷第一次反攻叛军,并能收复失地的案例。
对此,李漼也十分高兴,咳嗽着说道:“高千里有功,理应擢赏。”
“陛下。”路岩闻言,当即作揖道:“高千里奏表,请朝廷拨铁料于三川。”
“此外,三川余下五万新卒孱弱,抵御南蛮尚可,对阵叛军不足。”
“倘若刘继隆举精锐南下,眼下收复的失地,转瞬即失。”
“若刘继隆准备充足,三川必然遭受重压,请朝廷秋收后,调山南东道、湖南等处钱粮供三川驱使。”
路岩话音落下,群臣面面相觑,李漼也是流露犹豫之色。
尽管湖南叛乱大半,可每岁能提供的钱粮亦有几十万,况且这些叛乱只要调兵平叛,很快就会恢复安定,也能趁机让湖南阳奉阴违的诸州变得老实些。
李漼可以感觉到,朝廷丢失关中后,地方诸镇对朝廷的态度变化格外明显。
如今丢失三川大半精华之地,又丢失了关中和关内,倘若地方诸镇停罢起运,朝廷绝对会陷入困境。
想到这里,李漼深吸口气,目光看向于琮:“于相,今岁秋收,朝廷还能收到多少起运钱粮?”
于琮听见皇帝询问自己,他深吸了口气,走出作揖道:
“回禀陛下,八月以来,臣一直就此事与户部、度支的官员整理文册。”
“虽说还未厘清,但大概也能估算出眼下情况。”
“眼下朝廷丢失大半三川与关内、陇右、京畿等道,而河淮又遭蝗灾,绝收大半。”
“如今尚能起运钱粮的地方,只剩江南、河东、河北及岭南等处。”
“然八月以来,河北诸镇尽皆以戍兵覆没,其家需抚恤唯有,请罢起运。”
“太原尹崔铉奏报,河东官兵索饷,闭塞官道,唯赏河东官兵,方能保障来年起运。”
“湖南、荆南等镇皆有叛乱,起运请削至旧例五成,岭南道起运不足旧例四成。”
“浙东、浙西等处,尽皆请削至旧例七成,以助两道兵备防贼,讨平苏常叛将。”
“以臣估计,今年秋收,户部所收供赋,折色后恐不足七百万……”
于琮的话音落下,庙堂尽皆哗然,李漼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要知道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朝廷的粟麦绢帛等物折色后,可是足有一千八百余万贯财政收入。
而今丢失关中与三川,加上河淮闹蝗灾,各道尽皆请削起运,朝廷能收到的赋税,竟然只有七百万贯了。
七百万贯够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漼忍不住开口,却又因为喉咙瘙痒而咳嗽起来。
田允端来蜂蜜水,李漼饮下,润了润喉咙后,这才平复道:“眼下朝廷度支如何?”
“回陛下……”于琮重新作揖,回应道:
“京西北诸镇遭叛军所侵,神策军又遭受重创,眼下朝廷仅需维持义武、昭义、义昌、陕虢、河阳、河中、河东、大同、三川等处部分军饷,另维持神策军及禁军即可。”
“诸镇所需军饷,臣查明所需,朝廷应供给二百七十万贯,北衙六军所需七十四万贯,百官俸禄开支一百二十余万贯。”
“余下尚有神策军所需开支,但神策军迟迟未曾交出兵册,故此户部与度支无法查算……”
于琮的话,倒是让李漼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他没想到,朝廷和刘继隆打了一年多,还丢失了三川和京西北诸镇及关中,结果财政竟然打成了正数。
此前京西北诸镇的十几万官军,加上神策军所谓的十二万禁军,每年占用军饷近八百万贯。
相比较之下,河东及河北等镇官兵虽然也需要朝廷供给,但他们自己也能通过自给自足来供应大头,所以占用的军饷并不多。
如今刘继隆一举把京西北八镇打掉,不止省下了四百多万贯军饷,还有三百多万的欠饷也不用支付了。
神策军号称十二万,然而被刘继隆先后两次打击得全军覆没,户部和度支在兵册上为其销籍的便不下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