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商等人纷纷作揖,试图安抚这位暴怒的皇帝,但李漼仍旧劈砍了十几下案几,这才丢下鄣刀,质问起众人。
“刘牧之此叛贼,既与朝廷开战,何故送来奏表,羞辱于朕?!”
李漼气得胸腔不断起伏,整个人都在发抖,而徐商见状则是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乃至日前,刘继隆并未对朝廷所发檄文有任何反制,此举恐怕是在向朝廷示好。”
“若是朝廷同意了封王之事,兴许能止戈罢战……”
“荒唐!!”
李漼厉声打断徐商,继续说道:“他夺下三川与朔方,如今仅凭一份奏表,就想要让朕屈服?”
“朕不仅不会屈服,还要与他斗到底!杀到底!”
李漼气愤的咳嗽好几下,用袖子遮掩几声后,又继续说道:
“封王之事绝不可,朕不可能受叛军胁迫。”
“三川、关内等处十余万大军,又有黠戛斯所助十万兵马,朕不信拿不下叛军!”
眼见他如此强硬,于琮、徐商二人无奈叹气。
此战如果能讨平刘继隆还好,如果无法讨平,那地方藩镇将更加跋扈,恐怕有半数地方不会再起运钱粮。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怀念起了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
尽管如今局面是因为李忱没有尽早解决陇右而导致的,可若是李忱还在,他绝对不会贸然对陇右开战,更别提刘继隆都将台阶递过来了,却为了脸面不下台阶。
“都退下吧!”
李漼看得出几人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可李漼也有自己的脾气。
“臣等告退……”
徐商三人作揖退出殿去,李漼则是看向田允。
田允心知肚明,很快就召来了乐师和伶人,咸宁宫内继续响起了靡靡之音。
在这靡靡之音背后,陇右叛军奏表皇帝,请封刘继隆为汉阴郡王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不过几日时间,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刘继隆称王的事情。
尽管只是汉阴郡王,但当“劉”与“汉”牵扯一处时,不免让人想到昔年的东西两汉。
在右神武军处理政事的张议潮回到了府中,见着家中的家丁都在交头接耳,不免询问道:“在说什么?”
“司徒,我们在说刘节帅称汉王的事情。”
府中家丁都是张议潮从河西带回来的归义军后裔,张议潮平日里对他们极好,因此他们倒也敢与张议潮说这件事。
张议潮听后坐到正堂主位,将幞头摘下后说道:“是汉阴郡王,而非汉王。”
他对于刘继隆称王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当初他就觉得,刘继隆日后绝不是普通人物。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才十几年时间,当初那个长相俊美,锐不可当的少年人,竟然也成为了搅动天下的人物。
“可长安城里都在传,说刘节帅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人,要重新开创大汉。”
“不止长安城,听说整个关中都在传,而且还说凡是刘节帅兵马所过之地,土地都分给了贫苦的百姓,赋税比朝廷低了四成不止。”
家丁们争先恐后向张议潮解释着,并未对刘继隆和陇右有什么坏的感官,只因为他们的父辈也是归义军。
不过相比较他们觉得这些话题十分有趣,张议潮听后反倒是脸色微变。
他平日里都在处理政务,倒是未曾听说这些事情。
如今听说,他只觉得刘继隆恐怕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唐、还能长久吗……”
张议潮忍不住在心底反问自己,但他却给不出答案。
“阿耶!”
张议潮思考之余,张淮鼎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张淮鼎带着张淮铨走来。
两兄弟走入大堂坐下,张淮鼎得意说道:“刘继隆这厮闹得还真大。”
“我刚刚从南衙走来,听闻有不少藩镇都奏表朝廷,以各种理由搪塞了今年的夏粮起运。”
“这仗若是继续打下去,恐怕刘继隆都快打到长安来了。”
张淮鼎笑嘻嘻说着,因为他仍旧沉浸在刘继隆许诺他的好处中。
哪怕事情脱离了他原本的掌控,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是刘继隆计划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凭借这点,他根本不在意大唐和陇右的战事,他只想爬上更高的位置。
“你若是没有事情,就多去军营整训整训兵马!”
张议潮皱眉起身,脚步稳健的向中堂走去。
张淮鼎被骂也不生气,而是看向张淮铨:“大郎,你说阿耶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朝廷只是把我们当做人质的事实?”
“嘿嘿……”张淮铨尴尬笑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张淮鼎自觉没趣,当即起身说道:“打吧打吧,最好打入关中,把局势搅乱。”
话音落下,他便向外走去,张淮铨也直奔张议潮离去方向。
此刻最能理解张议潮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