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快一步的,则是他让王重荣送出的奏表。
九月二十八日,当奏表送抵长安,整个长安都陷入了恐慌与震惊之中。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紫宸殿响起,李漼黑着脸走上金台,无视了百官的唱声,直接站在金台上,承认了朝廷兵败秦州的事实。
“朝廷八万官军,除神策及河中等近万兵马,余下尽皆没于叛军之手。”
“如今刘继隆势大难制,朕想问问诸位,刘继隆是否会进取关中?”
李漼站在金台上,虽然身影看似高大,但却隐藏不住他那不足的底气。
“陛下,臣以为,当集结西北诸镇所有兵马于制胜关、安戎关两处。”
“此役失利,全因王式欺下瞒上,擅自出城与刘继隆作战,才导致朝廷五战五败,丢失秦州。”
“陛下,臣以为可就食东都,再集结河东及诸镇兵马,讨贼于安戎关以西。”
“陛下……”
群臣各自表态,但无一例外都是建议防守安戎关和制胜关,甚至穿插着不少劝李漼就食东都的声音。
只是东都早已不复开元年间繁华,加上河淮两道贼寇未平,他怎么能去东都?
“陛下,臣以为刘继隆不会轻易进攻长安,朝廷应该抓住此机会,操训兵马,等待开春反攻秦州!”
众多群臣之中,郑畋带着不一样的建议走了出来。
群臣皆劝防守,唯有郑畋建议反击,并笃定刘继隆不会强攻关中。
“郑侍郎有何高见?”
作为宰相的路岩忍不住询问郑畋,郑畋不慌不乱的朝李漼作揖,接着看向笏板说道:
“叛军刚刚夺下秦州,根脚不稳,且眼下即将入冬,若是贸然出兵关中,而无法快速拿下安戎关,则叛军毫无立锥之地,甚至身陷囹圄。”
“刘继隆用兵制胜,诡智如妖,定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再者,山南西道、东川、西川等处兵马强攻叛军四月有余,死伤恐怕不小,刘继隆不可能作势不管。”
“臣以为,眼下刘继隆应该在谋划南下,不是进攻东川军,便是进攻山西军。”
“臣请陛下下旨,令王使君、李使君率军撤回兴凤、江油关,死守城池关隘,再下令高使君速速讨击拿下故桃关。”
“只要兴凤在手,朝廷就能维系与三川的联系,而三关在手,刘继隆想要攻取也没有那么容易。”
“此外,朝廷应该在刘继隆调转兵锋南下时,在今年冬季训练兵马,并于来年二月以前集结兵马于安戎关,反攻收复秦州,逼刘继隆北上。”
郑畋侃侃而谈,其中有的很对,有的虽有瑕疵,亦无伤大雅。
李漼见他是群臣中,难得拿出完整策略的大臣,当即也忍不住询问道:“关中除泾原、陇州等处三万余兵马外,便只剩下诸镇驻留兵马,加起来不过三万。”
“以六万兵马就想要收复秦州,是否过于托大了……”
面对李漼的质问,郑畋忍不住颔首道:“确实托大了,也极有可能无法收复秦州,但只要朝廷出兵,刘继隆便只能舍弃三川而北上,朝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此外,朝廷亦可趁此机会,讨平河淮两道大大小小的盗寇,再抽调兵马支援关中。”
“以臣计之,战未必能胜,但若不战,何谈胜也……”
郑畋也老实承认,自己不敢保证官军能胜,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肯定胜不了。
他这态度令李漼十分满意,他就怕郑畋和前线的那群将领一样,每日都在报捷,结果报着报着,叛军都快打到关中来了。
李漼所说的报捷将领,自然便是驻守泾原的李承勋了。
自七月以来,李承勋不断报捷,多则斩首数百,少则数十,先后捷报七十二份。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报捷来看,陇右六万叛军,最少被李承勋杀了三成。
可就王式的捷报来看,秦州八万官军,最多杀伤一万叛军,甚至更少。
凭借对两人的熟悉,李漼很快就判断出了是谁在说谎。
只是王式的奏表还不如说谎,因为李漼根本接受不了八万官军被刘继隆先后击破,仅逃走了不足万人,而叛军死伤不过万人。
一比八乃至更少的比例,让李漼现在胸口积淤闷气,同时也不免生出恐慌来。
真这么打下去,把刘继隆手中剩下五万大军打光,岂不是需要消耗四五十万大军?
如今的朝廷,凑齐十八万官军已经不容易,谁能想到四个月就被打光十万。
李漼没有了开战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了迷茫与惶恐不安。
眼见郑畋说的很有条理,他自然选择信服。
不过信服过后,他却还是询问道:“王式丧师十万,朕以为其年事已高,恐不堪战事繁琐而疲惫,不知朝中可还有良将愿往陇州而去?”
李漼这话,若是放在开战前,那群臣必然要因为这个位置而争的头破血流,就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