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时,在渭州前线的王式也总算攻破了陇西几道城关的第一道。
“噼里啪啦……”
原本高大的城关仍旧矗立在渭水河畔,不同的是城关染血无数,数百名官军正在清理城关下的官军尸体。
城关内,高进达撤军前,焚毁了一切屋舍与营盘。
官军耗时十二日才拿下的第一重城关,竟是座空壳子。
“我们死伤多少……”
望着眼前的场景,王式深吸了口气来平复心情,而他身后的李弘甫、王重荣、赵黔等人脸色并不好看。
“阵没三千一百二十五名兵卒,负伤不下四千,但休养些时日便能作战。”
赵黔的话令王式心情难以平静,他这几日被叛军层出不穷的守城手段给折磨的心力交瘁。
“南边那座石堡拿下了吗?”
王式努力平复情绪,可赵黔却摇了摇头:“尚未拿下……”
他心情一沉,南边那座石堡仅仅驻扎一千叛军,王涉派兵攻打多日都未拿下。
两处战场阵没兵卒不下四千,而他手中兵马仅有七万六,其中一万兵马驻扎成纪,防备北部不断窥探的数千叛军,另外一万五千兵马驻扎上邽,防备成州叛军来犯。
他手中可以动用攻城的兵力,已经不足五万了。
陇右的顽强,超过了他的想象。
即便昔年他以五千兵马面对十万群蛮时,他都没有生出这种无力感。
果然,难的不是开疆拓土,而是对内讨平……
王式思绪间,王重荣却站出来作揖道:“少保,我军面前还横亘三座壁垒和两座渡河城关。”
“以某愚见,想要攻破这些城关,并不亚于收复一州。”
王重荣至少也算河中经历过王守文之乱,且还能取得大胜的良将。
即便他开拔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没能想到,陇右军不仅装备精锐,人高马大,且城防守备也如此难啃。
摆在他们眼前的剩余五座关隘,没有两三万人的性命,恐怕根本填不下来。
王重荣只觉得那位至尊是昏头了,怎么会想着讨击陇右。
如此兵力,说不定都能讨平魏博或成德了,结果却葬送在了这攻城之战中。
“圣意难以辜负,某会向朝廷写信阐述此间困难,请调他镇兵马的。”
“在此之前,劳请诸位尽力,争取将这剩余五重关隘拿下。”
王式朝诸将躬身作揖,诸将纷纷侧过半个身子,以示尊重。
待王式起身,王重荣这才接着开口道:“某明日愿做主攻,助少保拿下第二重关隘。”
王重荣看清楚了,这关隘越往后越难拿,他若是要表现,唯有当下最适合。
“某愿领兵拿下第二重关隘!”
“少保,某……”
王重荣话音落下,其余几镇节度使、兵马使纷纷开口表态,显然也看出了关隘越往后越难攻打。
这不是因为关隘高厚,而是陇右的军心和士气正在随着他们的消耗而渐渐高涨。
“诸位……”
王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冲入城关内的马蹄声打断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支快马朝他们赶来,众人心里都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少保,上邽急报、朔方告急!!”
快马翻身下马后立即禀告,可内容却让众人心里一紧。
王式连忙接过急报,但见信鸽带来的消息被人抄录在信纸上,其中周宝说明了会州陷落后,灵州回乐陷落,他们被叛军包围鸣沙,且威州、温岭等处告急的事情。
王式脸色渐渐凝重,随后将急报传递给诸将观看。
诸将这一看,顿时便绷不住了……
“这才开战半个多月,陷落会州也就罢了,怎么连威州和灵州都告危了?”
“少保,这与我们所想不同,是否要变通来谋求生路?”
“少保,再放任叛军作乱,朔方恐怕不保……”
节度使与兵马使们态度一致,谁都没想到朔方镇会迅速失陷一个州,造成两个州被包围。
按照刘继隆攻城拔寨的速度,朔方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朔方陷落,那朝廷的威望无疑更加扫地,哪有人准备近两年,结果一开战就被打光一镇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王式也倍觉头痛。
自他看到陇右使用方士手段来守城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今朔方即将丢失,他所面对的局面更加危险。
只是以当下的行军速度,恐怕也无法保住朔方,还不如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拿下陇西,逼刘继隆回防。
这般想着,王式深吸口气道:“不可自乱阵脚,以我军的行军速度,恐怕难以救援朔方。”
“老夫会奏表长安,请朝廷征调兵马,驰援朔方的。”
王式话音落下,当即便转身往城关外的营盘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