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往日余晖(3 / 4)

归义非唐 北城二千 8079 字 8天前

,我大唐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年的国祚……”

“毕存之!你放肆!!”

李漼的怒喝声响彻咸宁宫,裴休及蒋伸包括宫内所有宦官婢女纷纷跪伏一片,唯有毕諴眉头紧锁,持着笏板不曾弯腰。

此刻的李漼胸口起伏,死死盯着毕諴。

他可以允许毕諴说他昏庸,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昏庸,只是有些贪玩。

但大唐的国祚,他不容任何人讨论,更何况是毕諴这种偏悲观的讨论。

自从他知道神策军的腐败后,便一直在担心大唐的国祚。

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因为大唐积弊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单单神策军的虚额问题,他就无法解决,甚至不敢面对,更何况其它?

有些事情,知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后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做了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李漼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神策军的事情他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去解决,因为他对自己没有自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解决。

如果失败,那他将要面对什么?

是另一个甘露之变,还是不可控的局面?

思前想后,李漼只能自己骗自己,忽略这些致命的问题,专注解决些小问题。

“只要天下不倾覆在朕的手中,只要朕能将天下平稳交给后嗣之君,这便足够了……”

这番话,便是李漼常常在信中安慰自己的一番话。

只是他不能与毕諴说,也不能和任何人说。

“都退下吧!”

李漼转过身去,不再与毕諴对视,却也没有处置毕諴。

“臣等告退……”

裴休与蒋伸担心毕諴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言,连忙开口退下。

毕諴最终在二人的劝说中离开了咸宁宫,而李漼也在他们走后看向田允。

“将户部所有度支类奏表都拿来!”

“奴婢领命……”

李漼的口谕,让田允心里摸不准他是什么想法。

小半个时辰后,数十份奏表摆在了李漼案头,而他也坐回了位置上,安静翻看着这些奏表。

【延资库使蒋伸奏:盐铁户部先积欠当使咸通四年以前延资库钱绢三百六十九万余贯匹。】

【内户部每年合送钱二十六万四千一百八十贯匹,从大中十二年至咸通四年……】

数十份关于户部、度支、盐铁的奏表内容,在四个时辰的时间里,不断通过目光涌入李漼的大脑。

表面强盛的大唐,实际上从大中七年开始,便已经出现了诸道积欠赋税的情况。

至于为何积欠,李漼也十分清楚。

无非就是因为赋税太多导致百姓逃亡,亦或者天灾人祸和贪官污吏逼得百姓沦为饥民。

天下的土地很多,它们作为荒地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们。

但若是有流民和饥民去开垦他们,并且开垦为熟地时,当地的官员胥吏和世家庶族便会如豺狼般一拥而上,将流民和饥民开垦的荒地占为己有。

摆在百姓面前的只有四条路;老老实实在原籍种地,然后被各种苛捐杂税和贪官污吏盘剥死。

亦或者成为逃民,逃亡境外,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开荒,然后等开荒结束后,被闻着味道赶来的贪官污吏和世家庶族夺走土地。

当然,除了这两条路,他们还有最后两条路,前者是上山落草,后者是饿死乡野。

说是四条路,实际上只有一条路,而这便是诸道积欠的原因之一。

在册百姓越来越少,许许多多土地因为缺少人口而抛荒,生产被破坏,赋税连带着减少,自然只能积欠。

从这些奏表来看,大唐的度支状况不容乐观。

虽然赋税逐渐加重,但是地方衙门积欠越来越多,朝廷国库所得日益减少。

如此局面,也难怪毕諴会不看好大唐的国祚了。

“可是……朕又能如何呢?”

面对这堆积如山的问题,李漼放在案上的手不自觉攥紧,心中却升起无力感。

落日的余光照入咸宁宫内,将实木修建的咸宁宫照出了一种年老衰败的气氛。

尘埃在光线下无比明显,仿佛在告诉李漼,所谓殿上也尽是“污秽”。

他抬手扫了扫那光线中的尘埃,但尘埃并未减少,依旧还是那么多,几乎挤满了光线下的空间。

阳光下如此,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又是什么样子呢?

李漼看去,却见这些地方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呵呵……”

李漼开口轻笑,随后抬手推倒那堆积如山的奏表,起身爽朗笑道:

“田允,把乐师和伶人都叫出来!”

“奴婢领命……”

田允不懂皇帝刚才那番举动是在干嘛,他恭敬应下,随后走向偏殿,将数百名伶人与乐师叫出来。

眼看伶人与乐师各自选择位置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