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冬季,前往丰州容易遭遇白灾。”
“况且我刚刚备足粮草,即将征讨伊州,不如等拿下伊州后再前往长安,十州图籍的份量总要比九州图籍的份量要重。”
他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李恩站出来作揖道:
“节度使,如今已经进入长冬,我军真的要远征伊州吗?”
“嗯!”张议潮没有丝毫的迟疑,并再次解释道:
“吐蕃内乱之后,西域的各股势力都在看着我们。”
“我们东征成功,固然收复了不少疆域,但西边的西域却依旧在吐蕃控制下。”
“若是置之不理,万一日后西域吐蕃出了一位能人,那我军西陲便有兵灾之害。”
“我若率军西征成功,西域各部族必然揭竿而起,届时番贼被除,商道通畅,我军实力只会增强,不会削弱。”
张议潮有自己的想法和远见,这份远见是众人不曾有的。
河西豪强们,都想关起门来做土皇帝,唯有张议潮清楚这种选择是自寻死路。
河西经吐蕃祸害,曾经引以为傲的数十万汉口不足二十万,又有十余万在凉州、兰州、会州等地受难。
如果他们东进打通道路,迟早有一天会被河西的龙家、回鹘、吐蕃人同化。
唯有重归大唐,河西这块地方才能守下来。
能理解他想法的人少之又少,张议潭和张淮深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不知节度使何时准备西征伊州?”
人群中,一名官员忍不住询问,张议潮闻言看向索忠顗。
“我欲在十月十五发兵,由我亲率瓜、沙二千州兵收复伊州。”
“此战,索忠顗、索勋为先锋,率三百精骑刺探伊州情况,我率一千甲兵随后,淮溶你率七百轻兵与六千民夫押运粮草。”
河西内部的情况并不好,甲兵主要都被他留在甘州,加上后续甲胄也都送往甘州,以至于瓜、沙二州仅能拉出一千三百名甲兵西征。
“末将领命!”
索忠顗等人作揖行礼,李恩见状却作揖道:“节度使,甘州那边准备如何?”
“甘州……”
“甘州刺史张淮深要擢团练兵额为三十个,那可是六千人。”
“从他文书来看,他可不仅仅是要六千人的兵额,他还要足够的扎甲……”
“六千甲兵?”
“啧啧……”
面对李恩的话,众人毫不避讳,直接在正厅内议论了起来。
须知河西虽有十万众,但兵卒不过万人,其中甲兵更是不足四千,大多在甘州,其次是瓜、沙二州,剩下的才在肃州。
张淮深那边已经有三千多甲兵,本就实力过强,现在还要试图拉出六千甲兵队伍。
如果张议潮真的答应,那四州八城匠作坊所打造出来的甲胄,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以供应甘州为主。
“甘州甲兵多些,我们也能尽早收复凉州。”
张议潮缓缓开口,但众人却脸色不太好看,索忠顗更是站出来作揖道:
“节度使,过去几个月,各州城甲胄都运往了甘州,粮食也是。”
“我听闻那山丹的刘继隆将城中兵卒军粮加至每日三升,每隔几日便屠宰羔羊来犒军。”
“除此之外,他还私自调用不少仓库钱粮私下抚恤、犒赏兵卒。”
“节度使大人,非我等不愿支持甘州,而是甘州如此做法让其它州县的兵卒如何作想?”
索忠顗一开口,众人这才知道刘继隆这么大胆,纷纷议论起来。
队伍中的张淮溶见情况不妙,不得不站出来作揖:“节度使,刘继隆练兵之法虽耗费粮食,但所练之兵确实精锐。”
“祁连城之战,刘继隆统帅甲兵不过三百余人,便将尚延心所率五千披甲精骑击退,斩获大纛。”
“之后的张掖之战,刘继隆又在张刺史麾下率八百精骑击破回鹘万骑,逼回鹘退回居延泽。”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绩,用些钱粮换如此精锐,并无不妥!”
张淮溶这些话能糊弄沙州众人,却糊弄不了与他一起来敦煌的索勋、李明振等人。
不过索勋自觉有愧刘继隆,并未开口反驳,而李明振尚未官职,这种场合无法出现,因此倒也没有人反驳张淮溶所说一切。
由于张淮溶他们刚刚到达,因此众人的注意都在五州图籍和张淮深的文书上,倒是还没有关注甘州如何击退尚延心、称勒这两股势力的。
经张淮溶这么一说,正厅内大小官员还真被刘继隆的功绩唬住了,以为刘继隆能打出如此战绩,全靠练兵练得好。
“淮溶说的不错……”
张议潮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但他也不打算揭穿,而是顺着张淮溶的话继续道:
“这刘继隆是一名良将,他所练兵马也是我河西精锐。”
“日后收复凉州,山丹军便是首当其冲的先锋,多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