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自身的状况触目惊心。

他那由灵魂与能量构成的灵体，已然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被米迦勒裁决之刃贯穿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边缘闪烁着微弱金光的空洞。

死亡能量正不受控制地从空洞以及他灵体各处的裂痕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如同黑色的血液，融入周围的灰雾。

连身后的十六翼都变得残破不堪，死火奄奄一息。

而另一边的米迦勒，情况同样糟糕透顶。

他胸膛处，那清晰的、由乌列留下的死亡爪印，如同一个活着的、不断增殖的诅咒。

浓郁的冥河死气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藤蔓，以爪印为中心，向着他的身体四肢百骸疯狂蔓延、侵蚀！

他所依仗的圣光之力，此刻正如退潮般急剧溃散，根本无法有效阻挡那源自更高法则的死亡侵蚀。

全身布满了灰黑色纹路，并且这些纹路还在不断加深、扩大。

他甚至连维持悬浮都变得极其困难，半跪在地，依靠着插入虚空的裁决之刃勉强支撑。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然而，就在他勉力对抗体内肆虐的死气之时——

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的黑白印记，竟再次自行转动起来！

这一次，它仿佛化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空间坐标！

印记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深邃幽暗的光芒，紧接着，一道身影，竟直接从那旋转的黑白漩涡之中，一步踏出！

当看清这新出现的身影时，米迦勒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比的震惊与一种坠入深渊的冰冷！

来人同样身负光翼，其光翼也呈现出被死亡能量浸染的灰暗色调。

但其独特的形态与灵魂中残留的那一丝熟悉感，让米迦勒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竟是另一位早已陨落的七大天使长，拉贵尔！

此时的拉贵尔，状态与乌列如出一辙。

周身笼罩在浓郁的死亡气息之下，他看向米迦勒的眼神，空洞、漠然，毫不掩饰地充满了杀意。

一位乌列，已然让他拼尽全力、两败俱伤。

如今，竟然又出现了第二位转化为死神侍者的昔日同僚！

米迦勒的心，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样？”米迦勒心中满是不解！

这两人都是在当初的虚空一战中身亡的，怎么会变成这位黑白死神的侍从，米迦勒实在想不通。

但这，还远未结束。

在那道将拉贵尔送出的黑白漩涡，其旋转并未停止，反而光芒变得愈发深邃、幽暗。

紧接着，一道黑白身影从中走出。

死神——千珏！

千珏的现身，并无惊天动地的威势。

白色的羊灵静立于一侧，姿态优雅而神秘；

黑色的狼灵则环绕在另一侧，躁动不安，低伏的身躯中蕴含着吞噬一切的狂暴与终结的渴望。

看到千珏到来，重伤濒临消散的乌列，挣扎着起身，以一种极其卑微和虔诚的姿态，强行撑起近乎透明的灵体，深深跪伏下去，头颅低垂，不敢直视，用尽力气发出虚弱的意念：

“拜见主人！”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而刚刚现身的拉贵尔，也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向着千珏的方向，单膝跪地，垂首行礼，姿态与乌列一般无二。

两位曾经高傲无比、执掌一方权柄的大天使长，此刻在千珏面前，如同最恭顺的仆从。

千珏的目光并未在乌列和拉贵尔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脸色已然变得惨白如纸、难看至极的米迦勒身上。

米迦勒感受着体内不断被死亡侵蚀的痛苦，看着眼前两位沦为仆从的昔日战友。

一股前所未有、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知道，自己……恐怕真的在劫难逃，凶多吉少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真实。

羊灵微微偏头，一个混合着空灵回响与低沉嘶哑的奇异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何必流露出这般…无用的悲愤？”

那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冰冷地抚过米迦勒。

“放下那可笑的坚持吧。很快，你便会明白…”

话音未落，千珏轻轻抬起了手。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压力，轰然降临！

“呃啊——！”

米迦勒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支撑着他的最后一点力气瞬间被剥夺。

他闷哼一声，那本就布满裂痕、死气缠绕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掌狠狠拍中，毫无尊严地、彻底地被压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