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公子终会明白的……”
……
谢凌走前在谢府过了个小年,府内灶台旁皆贴着灶王爷画像,谢府备了牛羊祭品,备酒果送神。谢家人扫尘、祭灶的时候,谢凌也在书房里忙着公务,谢宜温这些堂妹们几乎见不到他。
谢凌走后,谢家采办年货便忙活到了尾声,果品、腊肉、年画、红纸、爆竹灯笼等物皆备好了,各院皆扫尘完毕,等待着辞旧迎新。最后几天,京城里无论贫富,都在等待着新年,而宫里头也早早点上了新春宫灯,流光溢彩的,意味着普天同庆。
府里大公子离开后的感伤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大家便沉浸在了期盼过年的气氛里。
而新岁对于秦王府的人来说,更是意义非凡,因为这是慕容深入主王府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冯公公何其重视,他兴高采烈的,早早便命人备下了年货,殿下的几件新衣也早在祭灶前完工了。
眼下冯公公正指挥着几个小厮踩着长梯,去将旧灯笼换下,新糊的绛纱灯笼缀着流苏,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映得廊柱上斑驳的朱漆愈发鲜亮,而后院库房更是堆满了各色年货。
然而,秦王府王爷居住的澄心堂却是一派宁静。
年前的几日,像慕容深这等皇亲贵胄,便早早地休沐了。
然而秦王回来后的这几天,却每日昏昏欲睡的,一直睡到正午才醒,而慕容深每次还不让他们进屋叫醒侍候,这令几个丫鬟很是为难。
冯公公早早地便派她们过来,给殿下试试几日后进宫守岁,与陛下吃年夜饭时穿的新衣。
此时门外几个捧着大漆盘的丫鬟互相对视,为难了起来。
而屋内躺在沉香木雕灵芝云纹架子床上的男人,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脊背,玉色锦被缠在腰腹间,倒像是被死死缚住似的。
慕容深指节深深掐进掌心,烙出月牙形的血痕,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从梦中挣脱开来。
梦境如深渊般将他吞噬。
慕容深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怎么也醒不来,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紧他的心脏。
梦境如走马灯般轮转。
他梦见自己身着十二章纹冕服,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日光走向金銮殿,阶下群臣伏拜如林。
而他的皇后却不爱他。
很奇怪,他明明像个过客般目睹梦境中的这一切,没有任何波澜,他置身事外,可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慕容深却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疼得他快喘不来气。
他被吸入了梦境中。
很奇怪,皇后怎么可能会不爱一国之君的陛下?历代哪朝的皇后哪个不是贤良淑德?她们将女德作为典范,以身作则,告诫王朝所有的女人,让她们以夫为纲,相夫教子。
梦里的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明白,甚至感到恼羞成怒。
为人妻者,需敬夫如天,爱夫如命,视夫才若神授,何况他是天子。
一开始,梦中的皇后亦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满眼全是他,拥有母仪之德。
鎏金兽首香炉中飘出她惯用的梅蕊香,镜中皇后乌发上的凤凰步摇轻轻颤动。
明明昨夜刚与她欢好过,她被他折腾得腰腿无力,可她翌日清晨还是腮边娇红地起身,接过宫女漆盘上的玉带,而后低眉顺眼地帮他给戴上。
因与她温存过,梦里的他看她哪哪都觉得可爱,尤其是乌发下那红得能滴血的耳根,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不正经的话,引得她脸蛋愈发通红,跟个鹌鹑一样恨不得将头含进胸里。
“陛下,宫女都在旁边呢……”
皇后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声音微糯,温凉如水。
她刚册封为皇后不久,许是太后给她施加的压力,皇后为了令自己看起来愈加贤良方正,是以往往目无流视,语气也端庄起来,她佯装“不合规矩”瞪了他一眼。
可梦里的他听到她娇娇的声音,冷不丁还是背后一酥,体内已经淡下去的欲望蓦地又点燃。
他情不自禁地环过了她的细腰,还想与她温存。
他与她少年夫妻,如今又变成了到金銮殿上并肩而立的少年帝后,缘分天赐,他们历经危险,患难与共,帝后同心,化险为夷,感情从未疏离过,只会越磨越深,当初年少的那份纯粹的“喜欢”,依然如故,命途里层层叠叠的守护,令彼此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所替代。
他还记得宫变当晚,铁蹄踏碎了汉白玉阶,侍卫们的嘶吼声与兵器碰撞声混作一团,他与其他亲卫在外拼死杀敌。
最后他闯了进来,找到了躲在宫殿密室里的她,寒夜里他们以体温互暖,听着外面的血腥厮杀声,而他死死攥着腰间佩剑,指节泛白,将她护在身后,反手握住她的指尖。
最后他们一起走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初登大宝的这一年,正是他们感情最为浓情蜜意的时候。他那时候朝局初定的忙碌中尚未染上风霜,她眼中的星光还未被深宫的规矩磨淡,两人每一次对视都透着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