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
小厮阿福站在门口,抬袖捂鼻,低声问道旁边小厮:“阿贵,那是咱少爷吗?”
阿贵脖子一梗,眼睛提溜两转,下了决心:“你这不说的废话,那不是咱少爷还能是谁!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奴才来了!”
他刚跑两步,面色突然狰狞起来,捧腹道:“呕——阿福,呕——开、开窗啊呕——”
一阵手忙脚乱后,阿贵生无可恋地抱着兰其翼坐在院中,心想今日这身衣裳是废了。
兰其翼身上散发着恶臭,自己却浑然不觉一般,一个劲地哭喊:“我娘呢?我都要死了,我娘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兰夫人匆匆赶来,嘴上还骂道:“大清早的,这讨债鬼又怎么了?平日里,他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去国子......”
说着说着,她突然没了声,瞪眼看向躺在阿贵怀中之人——头发散乱,衣裳不整,浑身上下布满脏污。
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这乞丐是自家儿子,甚至想问问阿贵,为何要抱个乞丐坐在院中。
直到乞丐开口:“娘,我要死了......快、快救我!”
闻言,她双眸瞪得更大。
这熟悉的嗓音,除了小儿子兰其翼,还能是谁!
“我儿!”
兰夫人双脚发软,被丫鬟扶着上前,刚走没两步,她突然动了动鼻子,“鹅粪?”
她出身农户,自是养过不少家禽,对鹅粪气味再熟悉不过。
所以,她小儿子这是......在院子里养鹅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拧眉看了一眼阿贵,而后蹲下身,用帕子轻轻擦拭兰其翼脸颊。
“奴、奴才也不知道。”阿贵结巴道:“早晨一进少爷房中,少爷就变成这样了。还、还有,少爷床上全是脏污,那鹅粪,得有半寸厚......”
兰夫人闻言,眉头拧得更紧。
京中谁家的招子这么损,竟往人床上倒鹅粪?
就说半寸厚的鹅粪,得多少鹅才拉得出来?
还有,府上护卫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对方来去自如?
来不及细想与问责,她伸手把兰其翼接入怀中,低头问道:“小翼,快跟你娘说说话,告诉娘,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兰其翼抓着她袖子,瘪嘴道:“娘,你们都说有味,但我闻不到.......我鼻子是不是坏了?”
鼻子坏了,往后还怎么闻香,怎么吃美食?
他后半辈子都完了!
全完了!
兰夫人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追问:“还有呢?”
若只是鼻子闻不到味道,很可能是闻久了臭味,鼻子暂时失灵。
兰其翼挪了挪屁股,缓缓摇头:“好像没有了.......”
“那就好。”兰夫人低声安抚他道:“没事的小翼,鹅粪没有毒。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其他的交给娘。”
阿贵一听,忍住腹中难受,强挤出笑:“少爷您呕——听,夫人都说这是鹅粪,没有毒呕——的,您不会死的,您放呕——心,阿福已经去请府医了,咱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吧......”
短短一句话,被他呕了三次。
兰夫人听得胃里直抽抽,但还是转过身,厉声吩咐道:“嘴巴都闭严实了,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唯你们是问。”
丫鬟小厮们纷纷低头答是。
一刻钟后,府医匆匆赶来,给尚在浴桶中的兰其翼把了脉。
出浴房后,他神色怪异,对兰夫人道:“小少爷并无大碍,就是昨夜应当中了迷药,又闻了一夜鹅粪,嗅觉有些失常,用药过后方可好转。”
兰夫人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府医走后,阿福和阿贵跪在她面前,支支吾吾许久,缩着脖子道:“昨日凌晨,少爷派我们买通混混......”
......
皇宫,御书房。
天子坐于御案前,听完羽林卫禀报后,大笑出声。
“沈卿这招也太......脏了。”
不是隐喻的脏,而是字面意义的“脏”。
一睁眼一床的鹅粪,试问有几个人承受得住?
羽林卫跪于殿中,请罚道:“卑职无令潜入云麾将军府,有罪,请陛下责罚。”
“知道有罪,你还敢听沈卿的?”天子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瞧他:“如此算来,你与沈卿同罪,得一起罚才是。”
羽林卫脊背微僵,硬着头皮替沈筝求情:“陛下,沈大人只是随口一说,是卑职脑子愚笨,错把玩笑当真,这才......”
天子“啧”了一声,打断他的话:“真不知道沈卿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的进宫,都只知道说她的好。”
说着说着,他乜向旁边垂着脑袋的洪公公。
“还有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也收了沈卿好处。”
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