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渐生嫌隙(2 / 3)

晋庭汉裔 陈瑞聪 5348 字 2个月前

,审讯,招供,验证,处刑,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怎么也要四五日。可司马乂竟然一日就全办妥了,而且送到刘羡面前时,犯人已全是死人,刘羡拿着供词,连询问验证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判断是真是假呢?

刘羡本来还想,或许司马乂是真不知情,只是对身边的几人保密不严,有了无心之失。哪怕他有不杀人的苦衷,只要对自己解释清楚,那相关人员从轻处置,刘羡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司马乂却采用了这种敷衍的方式,这让刘羡很是悲哀。看来,这位长沙王真是对自己产生了提防,他就算没有亲自参与此事,至少也是知情人,并且选择了包庇。

既如此,面对司马乂重新合营的要求,刘羡便不能轻率答应了。他私下召集李盛、诸葛延等人商议,叹息道:

“骠骑不存杀心还好,若真存了杀心,我就这么带兵过去。那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我有十张嘴,恐怕也说不清道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这么说的时候,刘羡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之前他与司马乂,可谓是合作无间,那么艰难的一段时间都走过来了。可不过短短的几日内,两人的关系就败坏到这一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但这就是失去信义的政治,身在漩涡之中,迟早会走到这一天。冥冥中,刘羡其实早有预感,他只是没想到,司马乂也觉悟得这么快。或许,在选择偷袭司马冏的那一日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吧。

可刘羡并不是愿意等死的人,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在完成心愿之前,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放弃自己的责任与生命。

在这几日里,李盛也在思虑与长沙王的关系,略有所得,他说道:“主公不必忧虑,先不说骠骑与主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说身处眼下这非常时期,骠骑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哦?怎么说?”虽然在战略规划和治民理政上,李盛都不过中上之才,但论对人心的把握和局势的判断,他的敏锐却少有人及,在这一点上,刘羡是非常信任他的。

李盛打开地图,指点道:“首先,张方在弘农窥伺洛阳,时刻准备东进;其次,征北军司虽败,可实力尚雄,难以骤灭;再者,荆、扬大乱肆虐,至今未平;况且,朝廷想要接管征东军司,整编军队,调换人事,也需要时间。”

“凡此种种,皆是骠骑心中顾虑,加上这些年来,主公连战连捷,在禁军中威望甚重。即使骠骑心生间隙,也不可能贸然除掉主公。因此,只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主公还是可以去见骠骑的。”

“准备?是何准备?”

李盛瞟了一眼北方,徐徐道:“就效仿当年的鸿门宴,主公您带数人前去荥阳即可。但人可动,军不可动。如此一来,即使您去荥阳后,和骠骑之间产生分歧。骠骑考虑到我们这还有一万精骑,两万俘虏,也不敢真拿您如何。”

刘羡微微颔首,他明白李盛的意思,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挟寇自重。一旦司马乂对自己不利,就要承担这三万人改投阵营的恶果,无论这三万人是投奔到征北军司,还是改投到征西军司,无疑都是司马乂所不能接受的。

只是去了之后谈些什么呢?当年鸿门宴上,高祖刘邦卑躬屈膝,无非是为了缓和与项羽的关系,暂避锋芒。所谓批亢捣虚,形格势禁,等拖到项羽离开关中后,他再横扫关中,一展宏图。

那自己该要的也就很明显了,无非是一个离开朝廷的机会罢了。眼下,无论是从自保还是从自立的角度来看,都不得不和司马乂谈论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诸葛延也说道:“分则两利,合则两伤。长沙王是个聪明人,只要讲清楚这个,对于两边都是好事。”

恰逢河北那边卢志派来信使,抵达到河塬大营,说要与朝廷议和。刘羡便借着这个时机,继续向荥阳传信,声称他将与河北使者一同抵达荥阳。但由于河北方面再派援兵,声势非同小可,他麾下将士不敢妄动,仍将留在河塬大营,以作提防之用。而和索靖等人稍作交代后,在蟒口大战结束的第四日,刘羡与使者一同踏上了荥阳之路。

返程的时候,风雪还没有停,只不过从前日的大雪转为了小雪,空中点点雪屑,聊胜于无。但积雪已经很深了,田陇之间,足以没过人的膝盖。策马踏雪其中,为积雪压折的树枝满地都是,偶尔一两只觅食的狐狸或者貉子穿越其间,在雪原中一闪而过,使得见者顿生孤寂之感。

使者见此情形,不由低吟道:“朔风凋碧树,素野俨茫茫。”

他随即转首对刘羡道:“又是一年冬天啊!怀冲,你我都不年轻了。”

卢志派来的来使不是他人,正是广武将军王敦。去年王衍北上,他随王衍一起投靠了成都王,在邺城颇受重用。此时卢志欲要谈和,便看中了王敦驸马都尉的身份,让他来负责两王间的调停。

刘羡和他是自东宫认识的老相识了,平日里也经常一起参加聚会,关系算是不错。此时听到王敦感慨,刘羡莞尔一笑,说道:“年轻又如何?不年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