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新朝局(2 / 3)

晋庭汉裔 陈瑞聪 5252 字 2个月前

的错误而后悔懊恼,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错误,然后加倍勤奋用功,让接下来的事做得更好。

但眼下的司马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身上的杀气淡了许多,言语轻微,动作也不再有那么大的幅度。眉眼间的那种坚毅刚强的锋芒,如今也有些柔和了,以致于行动之间,竟有了几分司马冏的影子,这不禁让刘羡担忧:对于诛杀齐王一事,司马乂的内心,恐怕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不过话一出口,司马乂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忙对刘羡说:“坐上这个位置后,整日都在想着勾心斗角,这比受伤还让人厌烦。”

“殿下尽心便是。”

刘羡当然不会苛责司马乂,毕竟事前他就认为,司马乂留在洛阳的选择并不明智。但不得不说,与齐王的斗争真是彻底打乱了刘羡的离京计划,使得他过深地参与到朝局斗争中。而在政变结束以后,刘羡也不可能再与长沙王切割,两人的关系就好比董艾之于司马冏,孙秀之于司马伦,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从好的方面来看,司马乂既已成功担任辅政之位,也同时意味着,身为长沙王党魁的刘羡,也触及到了最核心的权力。他若是能助司马乂稳定局面,亦可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唯一的问题在于,若将来真的稳定局面,平定了诸多战乱,两人又该如何相处呢

好在眼下两人所面临的困难太多,想要思考这个问题,恐怕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因此,面对司马乂的迷惘,刘羡激励他道:“殿下倒也不必丧气,政治上的事情,其实与战场上并无太多差异,无非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您也是屡经战场的人,齐王坐拥五倍兵马,尚不是殿下对手,还怕那些蝇营狗苟吗”

刘羡说此话时,慷慨激昂,司马乂看着他,便回想起这三年共同渡过的风波,不禁大为镇定,颔首道:“府君说得有理,只是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我该从何处着手呢”

这些时日里,刘羡也在思考此事,他已有所得,便献策道:“殿下,我觉得此事倒是不难。处理朝政,归根到底,无非是用人二字。”

“齐王此前之所以事成,就在于他能得人,而此后之所以事败,就在于他不会用人。他不能拔擢英才而重用庸才,对于普通百姓,不愿意施恩关爱,对于那些尸位素餐的王公大臣,又往往太过宽仁,最后人心离散,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在下以为,殿下应重新收殓齐王遗体,将他厚葬。而后重用齐王党羽中的那些寒门有才之士,如祖逖、苟晞、潘尼等人,以安齐王余党之心。”

“可即使如此,京中也有许多人不满殿下,那殿下也不必令他们强留洛阳。可以打开城门,将这些蝇营狗苟都放出去!”

“放出去”司马乂大为好奇:“为何要放出去”

刘羡分析道:“殿下,您现在有名无权,若无成都王相助,诏令不出京畿。而洛阳内的这些权贵们,多半趋炎附势,或心怡于成都王,或同党于河间王,强留在洛阳,无非是出卖您罢了。”

“既如此,还不如表举他们,让他们离开洛阳,去长安或邺城。这虽说壮大了二王的声势,但至少,洛阳内也少了许多隐患。殿下可借此机会,与二王修好关系,也能得到尊士让贤的声望,如此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在此之后,您整练禁军,缓收人心,想要重整山河,也未必不可为。”

司马乂闻言,顿时大为赞赏,连连夸赞道:“府君之策,堪称绝妙,我得府君,如鱼得水啊!”

两人当即在宫中敲定表举的人选。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在政变中安抚了外军的王衍。司马乂的政变能够成功,王衍的站台至少有五分功劳,但这也给两人带来了极大的阴影。王衍对禁军的号召力实在太过可怖,他支持谁,谁就能站稳辅政之权,他反复谁,谁就无法立足,故而王衍的存在本身,便是洛阳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为此必须将他迁离洛阳。

除此之外,对于其余颇有影响力的何绥、裴嵩、荀组、陈眕等名族高士,刘羡也建议将其迁出洛阳。但这涉及到的世家大族实在太多,对于这部分人选,司马乂还是心有犹豫,他和刘羡商议许久,把一些和王衍明显交好的人挑了出来,但还是保留了一部分。

刘羡又建议司马乂重用乐广与嵇绍,这两人德高望重,正好可以填补王衍离开后的空缺。司马乂对此表示认可,但相应地,他认为也要提拔一批宗室。如在政变中支持自己的东海王司马越、琅琊王司马睿、吴王司马晏,以及豫章王司马炽等等。

这涉及到宗王间的家事,刘羡自然不好插口,但凭心而论,刘羡是看不上这些宗室的。天下之所以乱成这个地步,不就是诸王能力平平,又想争权夺利吗让他们占据重位,旁人又无法指责,反而成了不稳定因素。只是这都是不能说出来的话,刘羡也知道司马乂不爱听。

等两人议论完,差不多就亥时两刻了。司马乂初步解决了一些烦恼,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他对刘羡笑道:“和府君谈话,真是如饮佳酿,恍然间,竟然是这个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