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什塔尔与纳贝亚拉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她们没有理会身后崖边的喧哗,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向前方的道路。伊什塔尔压低声音,语气谨慎:“前方的海岸多是悬崖……你看,那边有房子,应该是一个皮皮尔人的渔村。我们最好绕开那里,皮皮尔人的性子粗野凶悍,不好打交道。”
纳贝亚拉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暮色中闪过一抹锐光:“是啊。谁知道这次会遇见什么人?上一次在丛林边缘碰到的那些家伙,根本不懂交流,见人就砍,逼得我们不得不还手,把他们彻底消灭了。”
两人的语调低沉而克制,如同两头母豹在密林间辨别气息、规划狩猎的路径,冷静而专注,全然不去理会身后关于神话与幻想的喧闹。
队伍中段,维雅哈抱着婴儿,神情却游离在海岸与众人之间。她的苏族袍子紧裹着孩子,怀里的小手攥着她的发丝,安然入梦。但母亲的眼神却如一只精明的狐狸,狡黠而闪烁。她时不时掠过海岸的贝壳与椰树,似乎在暗暗盘算着如何换取食物或新的盟友,嘴里还偶尔吐出一些无人留意的低声喃喃。
托戈拉则冷眼注视着她,手边的短剑低垂,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眼神里满是谨慎与戒备。她对身旁的原住民天方教战士们低声说道:“盯紧那些苏族人。维雅哈的眼睛里,总是藏着算计。”
比达班与伊努克一左一右,背着各自为李漓所生的孩子,如同沉默的守护者,伴在他身旁。比达班的奥吉布瓦袍子裹着熟睡的婴儿,孩子的小脸红润,在梦里还吮着手指。她侧头轻声问道:“格雷蒂尔说的是真的吗?对岸真有骑龙的巨人?”声音柔和如湖水荡漾,眼神里写满了好奇与依赖。
李漓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嗓音回应:“我不知道。”
这时,伊努克背上的孩子突然细声啼哭。她只得把孩子抱过来轻轻拍抚,低声哄慰:“嘘,别哭——小心惊动了对岸的巨人。”语气半真半假,既像玩笑,又像传说的余音。
队伍仍在前行,海风扑面而来,咸涩中夹带着自由的气息,却也裹挟着未卜的阴霾。浪花拍击礁石,如战鼓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跳。前路虽茫茫,但在这片余晖与海涛之间,仿佛已悄然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漓,你看那边!”乌卢卢忽然打断了李漓的思绪。她像一头兴奋的小熊般奔来,健硕的身躯踏在沙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粗壮如树枝的手指直指海面,声音沙哑急促,带着北极特有的粗犷口音,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警惕与好奇。
李漓闻言一怔,从迷雾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循着指向望去。只见海面上,一个黑点在金红的波涛间浮沉,最初细小如墨点,随浪涛起伏,却愈发清晰——那是一条双体独木舟!船体由两根并列的巨木雕凿而成,如孪生的巨蟒,以藤蔓与木梁紧紧相连。修长而稳固的船身表面涂抹着黑曜石般的树脂,在夕阳映照下闪烁出油亮的黑光。鼓起的棕榈叶帆犹如巨鸟展翼,随风猎猎作响;船首雕刻着抽象的鲨鱼纹饰,宛若海洋的守护神灵,正破浪而来。队伍顿时止步,目光齐齐投向那艘渐渐逼近的船影。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连海风都屏住了呼吸。
“我从未见过这种船——那船,绝不是皮皮尔人的!”伊什塔尔惊呼。
“要不要过去看看?”蓓赫纳兹低声询问。
李漓摇了摇头,低声吐出一句:“别吓到船上的人,等它靠近再说。”
众人静立如雕像,风声与浪声在耳边交织。海面上的黑点渐渐放大成威严的船影——那未知的来客,仿佛命运落下的棋子,正一步步驶来。终于,那条双体独木舟抵近悬崖下的海岸线,船身在浪花间轻轻摇曳,底部擦过沙砾,发出“吱嘎”的摩擦声,随即稳稳停靠在浅滩。浪涛拍打船侧,仿佛擂响欢迎的鼓点。船上陆续走下六个人——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身姿矫健如海豚,轻盈地跃上湿滑的礁石,水声“啪嗒”四散开来。
“我们过去看看!”李漓低沉而果断地说道。
然而,就在此刻,海岸线忽然涌出二十余道身影,仿佛从礁石阴影里剥落的鬼影,伴着低沉的嚎叫扑向刚刚登岸的六人。那是皮皮尔的渔猎部落,皮肤古铜,身躯遍布蓝黑刺青,身上只裹着粗糙的棉布或兽皮,手中挥舞着黑曜石矛与藤蔓网,在暮光下闪烁着冷光。他们的吼声粗粝狂野,如同野兽的群鸣,夹杂着守护领地的本能与狩猎的杀意。
战斗瞬间爆发。矛影交错,沙滩顷刻染红。六个来客仓促迎敌,手中仅有长桨与简陋的武器,却无法抵挡人群的围攻。一个男人胸膛被矛尖刺透,鲜血喷涌,踉跄倒地;另一个被藤网罩住,四肢乱蹬,却很快被乱矛戳得血肉模糊;有人怒吼着横扫长桨,击倒一名皮皮尔人,却转瞬间被石斧劈中头颅,当场毙命。还有人拼命奔向浅水,却在背后中箭,扑倒在浪花间,海水立刻翻涌着血沫。第五人虽奋勇反击,甚至劈死了一名敌人,但很快被数人合力按倒在沙中,喉咙被割开,血水汩汩流淌。
转瞬之间,除了那个女子,其余五人尽数倒下。她怒吼着欲作最后的抗争,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