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宪兵司令部。
北原的专车杀到,门口站岗的宪兵拦都不敢拦。
一直开到院子里,北原气势汹汹下车,直奔花谷正的办公室而去。
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进去,花谷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正看着什么资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吓了他一跳。
张口正想骂,抬头看见来人是北原兰介,连忙换上笑脸。
“北原部长,您怎么来了?”
北原兰介现在是少将,执掌华北方面军特务系统,位高权重,一怒之下,身上还是有那么一些气势的。
当下冷哼一声道:“花谷正!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部长!你在城里大肆搜捕,又是调动京师警察厅,又是调动协管局,你打算什么时候调动一下我啊?”
其实这事儿还真是屁股决定脑袋。
特务部虽然牛逼,但更像是一个指导机构,人员并不算太多,主要的业务是负责一下方面军内部的反谍工作,同时指导一下各地的宪兵司令部。
注意,是指导而不是领导,当然了,在现实实践中,主官如果强势,那就是领导,如果不强势,那只能是指导,甚至连指导都不行。
这就好比地方上一些奇怪的现象,有的条条上的部门,更愿意被块块上领导,而有的条条上的部门,就不怎么卖块块上的面子,但对条条上的上级部门言听计从。
这种现象跟条条的独立性大小有关,但也跟上面的领导是否强势有关。
说到底还是跟事权的博弈有关。
而这种博弈也是分阶段的,在当年事权就等于利益的时代,这种博弈是不撕破脸皮不罢休的。
而在事权就等于责任的年代,这种博弈从怎么争权,变成了怎么甩锅。
不好说太多,如有初入公门的朋友可以自己寻思寻思。
放到北原和花谷正的环境里,花谷正是北平宪兵司令长官,又出身名门,自然想说一不二,不希望给自己找个婆婆。
而北原兰介既是北平宪兵司令部出身,又执掌特务部,当然希望北平宪兵司令部能继续受他领导,最好司令长官对他也言听计从。
矛盾的产生是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
花谷正是谍报世家,骨子里瞧不起北原这种草根,但人家是上官,所以还是客气道:“北原君,只是抓捕一些反抗分子,我觉得这种小事,不用耽误您的时间,所以没跟你汇报.......”
北原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六国饭店门口死了人,也是小事吗?”
这年头命案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在内城,大半夜,死了一个日本商人,这事儿的确应该汇报。
花谷正斟酌了一下,“此事实在另有隐情,既然北原君想知道,那我慢慢给您汇报就是了,昨天夜里的确死了人,而且我已经能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谁干的?”
“中统。”
“中统?”
“北原君,您先坐下,我慢慢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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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缸早上和中午的生意都很好,到了晚上就差一些。
一方面是很多劳力晚上要去卸夜车,没工夫来喝酒,另一方面,晚上还有钱有时间出来喝酒的,往往都到二荤铺去,大酒缸的小菜实在寡淡,早上吃吃还可以,晚上再吃就显得有些单薄。
只有几个一天喝三顿酒,兜里没什么钱的,仍旧在晚上光顾大酒缸。
这些人大多不要菜,打上几两酒,就着从家里拿来的咸菜,也不磨叽,几口就把酒喝干,等酒意上涌,晃晃悠悠走回家,倒头就睡,这一天就顺利捱过去了,睡到明早,再来喝一顿,继续迷糊。
洋钟表打了八点,芸姐就准备打烊。
干这行辛苦,她早上三四点钟就要起来炒小菜,毕竟四点多就有下工的人来喝酒了。
刚想去合门板,忽听得帘子响动,外面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人。
被门槛一绊,一头扎在地上。
芸姐仔细一瞧,这不是闻编辑吗!
连忙上前搀扶,“闻先生,闻先生?您这是喝醉了?”
闻编辑本名闻启轩,只见这个平日里的斯文人满头是豆大的汗珠,被芸姐一搀扶,挣扎着抬起头来,“老板娘,救我一救!”
他一抬头,芸姐才借着灯光看到他左肩膀上一片殷红!
这是中枪了!
平日里泼辣的女子见了血,很快慌乱起来,“这,这,闻编辑,要不然到医院去,我一个妇道人家,我........”
“老板娘,这是鬼子打的,请你救我一救,以后定有厚报!”
芸姐咬咬牙,使劲把他搀起来,扶到后院去。
又打了酒给他消毒,用棉絮垫上伤口。
“闻编辑,这子弹总要取出来的.......”
闻启轩咬牙摇摇头,“放心吧,贯穿伤,奥,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