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工头说好像是要去保养啥的。”
周奕和杨川对视一眼,这个黄老板看来脑子很清楚啊。
大概率是写了那张字据后,就已经想好要及时止损跑路了。
后面这一个月,应该是想方设法的尽量挽回损失,把值钱的设备都暗度陈仓撤走了。
虽然他前期肯定在这上面投了不少钱,但跟命比起来,钱算个屁啊。
他肯定认清了西坪沟这个地方愚昧的本质,认清了苗东方这个人吸血鬼的真面目。
所以毫不犹豫地赶紧跑了。
这才是村民们口口声声说的,欠了他们钱的跑路的无良前任采石场老板的真相。
钱他确实欠了,起码最后那个月工钱是肯定没给的。
但本质上,这个因是苗东方亲手种下的,属于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苗铁军说,黄老板刚跑路的时候,村里人还没意识到有问题。
反而都很高兴,觉得姓黄的一跑,那整个采石场不就是西坪沟的了嘛。
以后挣的钱就都是村里人的了,采石场就是一座聚宝盆。
大家一致推举东叔来当负责人,带领大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听得杨川都忍不住乐了,“你们啊,就是白日做梦。这采石场在那儿千百年了,你们西坪沟的人自己挖出过一铲子换到过钱吗?还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切!”
话难听,但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把这些东西挖出来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些原材料卖掉变成钱,而且还得是持续性源源不断的变成钱。
黄老板也好,马伟昌也罢,他们就是生意人,有的是这样的人脉和门路,解决后端的问题。
而西坪沟的这些人有什么?苗东方有什么?
从现在来看,苗东方顶多就是能帮苗铁军找个铁匠铺当学徒,帮苗壮找个开车的工作。
面对杨川的嘲讽,苗铁军承认,后面发生的事,远没有他们当初想的那么美好。
采石场是“归”他们了,可他们守着那个采石场屁用没有。
因为根本不知道要把这些东西卖给谁,怎么卖。
就像他们那肤浅的认知一样,他们以为,东西挖出来就行了。
结果就是苗东方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打听,可根本没用。
折腾了大概一个多月,众人这才回过味来,这采石场在他们手里,那就是个废品。
苗铁军说东叔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最后就是,一切又回归到了之前那样,村里人只能继续种地谋生。
可人就是这样,一直穷的话,那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这么穷过来的。
但富过之后,再穷回去,那简直比活剐了还难受。
当然他们所谓的富实际上压根就不是富,只不过这确实符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心理。
很多人破产自杀,不是真的因为活不下去了,下一口饭都没得吃了。
而是无法面对今后的人生所产生的巨大心理落差。
人心是最难跨越的鸿沟。
自从黄老板跑了以后,他说东叔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但求的不是找原石料的销路,而是想找个人接盘采石场。
他还跟小辈们说,只要找到人接手了,到时候咱们还能继续去采石场干活挣钱。
可这大西北想要找个人接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一晃,就一年多了。
村里很多人都不抱希望了,觉得就这么回事儿了。
直到大概三年前,村里突然来了人来考察,来的人正是马伟昌。
村民们没当回事,毕竟这一年多里也不是没有老板来过,但最后都石沉大海。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马伟昌接手了西坪沟的采石场。
但这次,东叔没有广而告之,而是只告诉了苗铁军等几个信得过的人。
让他们跟村里人说,不要多嘴,任何人问起都不要提以前黄老板的事。
苗铁军说后来马伟昌又来考察过几次,东叔都在一旁作陪,各种配合。
最后马伟昌当着镇里领导的面,说决定把采石场盘下来。
具体的细节苗铁军不知道,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东叔后来告诉他们的。
“苗铁军,你们是不是在马伟昌办完所有手续以后,在苗东方的带领下,拿着当初黄老板写的那张字据,要求马伟昌兑现?”
苗铁军点了点头:“是东叔带我们去的,对马伟昌说这个采石场村子里占一半,想问问他这事儿该怎么办?”
周奕心说,这话也就说得好听而已,其实就是跟当初对付黄老板一样,想让这位马老板屈服。
“然后呢?”
“这马伟昌没有之前的黄老板好说话,当场就发火了,指着东叔鼻子骂了一通,说谁签的字让他找谁去。后面还打电话叫来了一帮人,差点就跟我们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