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那头响起老太太的一声“国华”时,陆国华瞬间崩溃。
哭着喊道:“娘,娘啊,我是国华啊。儿子不孝啊,不能孝敬你老人家啊。”
电话那头陆小霜奶奶也激动地哭着,不停地喊:“国华啊,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啊,让你受苦了。”
时隔二十几年,母子俩再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上一次母子俩说话,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和含辛茹苦的慈母。
这一次再说上话,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和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了。
从母子俩的对话里周奕才知道,原来当年上山下乡其实是有指标的,陆家三个儿子,必须得去一个。
最后是身为大哥的陆国华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这份责任。
而陆小霜的奶奶为这个事,二十几年了,一直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心中有愧。
母子俩远隔千里,时隔二十几年的对话,听得人动容不已。
互述思念后,陆国华把手机递给了苏秀英,他早已哭得双眼红肿了,哽咽着说:“秀英,你……你跟妈讲两句。”
苏秀英抹着眼泪,颤抖地接过手机,然后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妈,我是您的儿媳妇秀英。”
老太太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重。
周奕听到电话背景里陈严在小声地劝老太太别太激动,保重身体。
守在一旁的陆小霜突然拉着周奕往屋外走。
出了屋,她才小声说道:“让他们好好聊会儿吧,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再通电话的机会。”
“放心吧,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周奕说,“而且以后不光会有通电话的机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杨家屯没有通电话,所以就算周奕给这里装电话也办不到,何况就算有电话线路,这年头这笔钱也不是小钱,周奕的经济条件毕竟还不宽裕。
手机就更不用说了,不光是钱的问题,这里信号也不好,即便屋里在通电话,其实声音效果也不是太好,只是一家人的感情克服了信号的影响。
“奕哥,你是打算接我爸妈回宏城吗?”陆小霜惊讶地问。
周奕还没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又说道:“我爸这脾气肯定不会愿意的。他前面还偷偷地问我说这次回来我的票钱是不是你出的,让我平时节约点,别花你的钱,说你赚钱辛苦……”
陆小霜絮絮叨叨,周奕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小霜,我知道你爸是个不想麻烦别人,不愿意亏欠别人的好人。今天中午吃饭,还有下午结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我也清楚,如果我安排他们回宏城探亲,他们恐怕不会接受。”
陆小霜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周奕。
“所以不是现在,是将来。”周奕说着,松开了手笑着说,“将来女儿嫁人的时候,当父母的总不可能不来吧?”
陆小霜一愣,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只是这里屋外没有路灯,头顶上只有月光和星光,周奕看不见她的脸红。
陆小霜抱住了周奕,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说道:“奕哥,谢谢你。我能遇到你,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
第二天的傍晚,赵亮开着警车,后备箱打开着,昨天那辆二八大杠半塞在后备箱里,幸好用绳子绑着,要不然在颠簸的土路上早就飞出去了。
正在帮陆国华修教室门栓的周奕看见警车朝这边过来,便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了路口。
警车停下,穿着警服的赵亮从驾驶座上开门下来,热情地和周奕打招呼。
然后副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穿着警服中年人下了车。
这个中年人五十左右,胖胖的,秃顶,脑门被晒得黝黑,要不是穿着警服的话,更像是一个老农。
“周奕,这是我们派出所的陈所长。”赵亮赶紧介绍道。
周奕立刻上前,伸双手和这位陈所长握手,因为他知道,既然派出所所长来了,那就说明跟西坪沟的案子有关。
“周奕小同志,欢迎来咱们沙草镇啊。”陈所长的普通话口音非常重,不仔细听甚至有点听不太懂。
周奕赶紧客套两句。
赵亮则忙着去解绑着后备箱里自行车的绳子。
“周奕,我听小赵说,你在你们那边,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所长问。
“是,我隶属于宏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三大队,我的直属领导是我们支队的支队长吴永成。”
陈所长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们这个三大队,主要是负责什么的?办过哪些案子啊?”
这个问题让周奕有些疑惑,这是对我有所怀疑呢,还是想考察我的侦办能力?
但看这位陈所长模样憨厚,也不像是有心眼的人。
便认真地回答道:“我们三大队是专门负责全市的重案大案的侦办工作的,至于办过的具体案件,这个没有领导允许我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