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
谢秋瞳拉起自己的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红痕。
她的表情中带着不屑,瞥了唐禹一眼,才道:“只会动手动脚,亲来亲去,却不敢真正占有我。”
唐禹靠在车壁上,面无表情道:“不想成全你而已,你看你刚刚那副疯狗模样,分明是想男人想疯了。”
谢秋瞳道:“演给你看而已,你们男人不就想看女人这幅姿态?只可惜你没上当,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用帕子擦着手,缓缓道:“但我更了解你了,以你在男女方面的定力,你迟早是要被我圈进去的。”
“因此,我必须要把话说在前头,一旦我们成了好事,你就是谢家的人了,谢家的需求才是你的第一需求,你个人的需求要往后放。”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别到时候占了便宜又说我在利用你。”
唐禹摆手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只在一个时候站在谢家那边。”
谢秋瞳疑惑道:“什么时候?”
唐禹道:“谢家站在我这边的时候。”
谢秋瞳陷入了沉默。
马车继续向前。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车厢内寂静无比,只有沉重的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秋瞳才道:“你知道我是对的。”
唐禹看着窗外,并不言语。
谢秋瞳继续道:“你宁愿克制欲望,宁愿跟我吵,宁愿失去谢家的一切帮助,让自己孤立无援,让自己走在最艰难的路上…也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值得吗?”
唐禹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谢秋瞳的目光似乎可以直视灵魂,她看着唐禹,道:“你只是想证明,这个世界或许还有温情和善良在,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烂,对吗?”
“得到那样的答案,你才会好受些?”
“所以你即使知道你的路可能行不通,也要硬着头皮去找那份希望?”
唐禹摇头道:“别说了,结束这个话题吧。”
谢秋瞳依旧强势,沉声道:“可以不说,但我要知道答案。”
“嗯。”
唐禹道:“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但我想…走一条错的路。”
谢秋瞳沉默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道:“你有资格那么做。”
“娘亲死后,我没资格选择了。”
“你不一样,你至少还有我。”
唐禹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壁上,像是睡去了。
谢秋瞳道:“唐德山很聪明,也很糊涂,但他至少心里装着你这个儿子。”
“谢裒心中没有女儿,只有家族。”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变得冷漠,变得不含情绪。
“没有人会爱我这样的人,因为我不爱任何人。”
“至少有人爱你,唐德山,王徽,甚至是喜儿。”
“你心中的确该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的确可以去选一条错的路,即使失败了,也可以回头。”
“但…”
她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男人,轻轻道:“但如果将来你的醒悟,是以失去最珍贵的亲人和爱人为代价呢?”
“你回头,还能挽回吗?”
“唐禹,你最终会变成我的模样。”
“甚至,你会比我更聪明,更狠毒,更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谢秋瞳笑了起来,她指着窗外,轻轻道:“你看,外边的月光照不亮这个世界,四处都是黑暗,遍地都是阴影。”
“即使太阳出来了,也照不亮那些被遮挡的角落。”
“只有什么时候,这些灰色和黑暗会被彻底淹没呢?黎明之前!”
“因为那是最黑暗的时候。”
“只有黑暗!才能吞噬黑暗!”
唐禹睁开眼看向她,道:“累了没有?”
谢秋瞳道:“有点。”
唐禹道:“那就睡吧。”
谢秋瞳道:“好,在睡之前,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在建初寺集会的时候,你说我的命运,坎坷、波折、短命,是真的吗?”
唐禹道:“是真的,但掌纹不可信。”
“我知道了,睡吧。”
谢秋瞳轻轻呢喃了一声,便闭上了眼。
天亮,天黑,再天亮。
连着一天半,谢秋瞳都没有再提起过任何正事,她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甚至会下马车独自行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唐禹看她单薄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她罕见的脆弱。
但很快,唐禹的脑中就没了这些杂念。
当建康城出现在前方的时候,谢秋瞳的眼眸顿时变得敏锐、机警和清醒。
她似乎换了一个人,所有的脆弱、颓废、真诚全部都不见了,继而变得内敛、深沉、聪慧和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