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这种局面,实难迅速破敌,只能一座座碉楼慢慢攻克。”
“哥哥的意思是,对付这等山地坚垒,须得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虽说敌人依托碉楼固守,但他们不过手中只有箭矢,而我军兵士皆配有先进的火枪,射程比箭矢更远,也打得更准。”
“倘若不急于求成,渐次推进,每次交锋我军往往能不伤一人,至多一两人受伤心,便能歼敌数十人,就这样慢慢磨,胜局自定。”
“以此法虽耗时略久,却能大大减轻将士伤亡。”
“反正金川终究要收归王土,未必要急于一时,何苦为抢一年半载的时间,而血染山河?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性命呢?”
徐妙锦语调一缓,神情却渐凝重:“可梁国公却不以为然。”
“他说,此前那些地方文官,借用乡兵土勇,就能把土司兵马打得溃不成军。”
“如今陛下亲下旨意,由军务处调遣新军进剿,自当雷霆万钧、所向披靡,岂能这般磨磨蹭蹭?”
“若新军攻势迟缓,不但叫陛下失望,怕是还会让一众文臣看轻了新军的威名与战力。”
“因此梁国公主张雷霆出击,速战速决,务必限期拿下金川,绝不可贻误拖延。”
“至于伤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只要能速战速决,拿下金川,既能向陛下交差,又能在文官面前立威,打出新军的威势来……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慈不掌兵!”
“若新军将士怕死畏战,顾虑伤亡,那还谈什么精锐?”
“不如趁早卷铺盖回家种地去!”
徐妙锦复又一叹,声音中已透出几分不忍与忧虑:“可我哥哥却始终认为,新军乃朝廷斥重金、费尽心血所培养出来的中坚精锐,人数本就不如旧军多,每一个士兵都很宝贵,不能轻言牺牲,更不能拿他们去换一场‘好看’的胜仗。”
“两人各执己见,争论得面红耳赤,终至不欢而散。这是他们争执的第一件事。”
说到这里,她再次抬眸望向朱允熥,只见他眉头紧蹙,却始终未曾插言,只静静地听她说着。
不过,许是听得入神,他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只是仍将手放在那些部位,没有做什么。
“第二件事,是关于进军乌斯藏。”
“我军兵士大多出身江南、关中、东南等地,自幼生长于丘陵平原。”
“如今大军翻越群山,进入乌斯藏高原,许多人初上高地,便患上了‘冷瘴’之病。”
“旧时医书中早有记载,说那地方寒气逼人,又常有不明之瘴,吸入之后便会头晕气喘,胸闷呕吐,轻者卧床,重者甚至昏厥,因此古人称之为‘寒瘴’或‘烟瘴’。”
“如今的新医学中,则称之为‘高原反应’。”
“据说这病的根本原因是由于乌斯藏地势极高,空气稀薄、气压低,人一旦进入那种环境,所摄氧气远不足平地,自然生出种种不适。”
“且至今尚无良方对症,只能靠静养、少动,延长驻扎时日,让身体逐渐适应环境。”
“基于此,我哥哥主张:凡军士初上高原,须在原地修整三至六月,待兵将习于风土,再图深入之策。”
“可梁国公却不认同此议。”
“他说,兵贵神速,倘若久驻不前,便给了敌人更多的时间备战坚守,错失战机。”
“再者,乌斯藏地广人稀,山川险峻,沿途既无熟地,亦无充足物资,粮草、军械、衣药,皆需自山下长途运送。”
“那里山势极险,补给看似路程不远,实则往来艰难无比,等同平地之上行军千里。”
“若军队在高原停滞数月不前,物资补给必将绷紧,后勤难以为继,届时便是尚未攻敌,自身反而先乱了。”
“再说,就算粮械能够运送上去,那得耗费朝廷多少银两?”
“虽说眼下国库尚充盈,但银钱也不是凭空来的,怎能如此无度消耗?”
“军队上了高原,就应当争分夺秒,迅速向乌斯藏腹地推进,哪能随意拖延?”
“可我哥哥却不同意,他说,这等做法是拿新军将士的性命去抢功,是不顾将士的生死、罔顾军心。”
“高原反应极为凶险,若骤然深入,必有大量将士因“高原反应”而生病,乃至夺去生命,届时军队战力大减,士气低迷,也不利于平定乌斯藏。”
“但梁国公依旧态度强硬,还是那句话,打仗哪有不死人?”
“只要能将乌斯藏拿下,哪怕伤亡惨重,也在所不惜。”
“他始终认为,朝廷要开疆拓土,要成就王霸之业,必由血火铸成,死几个人,不过是必要之代价。”
“为此,两人几次在军务处争执不休,言辞激烈,甚至动了真怒。”
“其余几位军务大臣,有的倾向于我哥哥的稳扎稳打,也有人支持梁国公主张的雷霆之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