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声中疯狂滋长。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检查他脱下的外套,闻是否有陌生的香水味;在他洗澡时,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手指悬停在指纹解锁键上方,心跳如鼓。李哲偶尔捕捉到她探究的目光,那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一种被监视的烦躁悄然滋生。
“阿芸,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一次晚归,李哲看着妻子紧绷的侧脸,试图缓和。
“累?”王芸猛地转过身,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尖锐,“我累?我累什么?累的是你吧?天天忙到深更半夜,手机信息响个不停,谁知道在忙什么?”她像被点燃的炮仗,连日积压的不安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李哲,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嫌我管你管得紧了?我告诉你,我这是在乎你!在乎我们这个家!”
“在乎?”李哲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激怒了,连日积累的压抑也爆发出来,“你这叫在乎?你这是在审犯人!翻我手机,查我行踪,我连跟同事吃个饭都得打报告!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囚犯!”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疲惫又带着绝望的冷意,“王芸,你这种‘在乎’,快把我勒死了你知道吗?我喘不过气!”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王芸耳膜嗡嗡作响。她僵在原地,像一尊骤然失去温度的雕像。桌上,那盆曾经被李哲精心照料、象征他们爱情的红玫瑰,不知何时,几片边缘焦枯的叶子已悄然垂落,无声地控诉着某种过犹不及的“关爱”。
---
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李哲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里的憋闷无处倾泻。鬼使神差地,他竟把车开到了岳父周伯那间位于老城区的园艺工作室外。深夜的小巷寂静无声,只有工作室的窗棂透出一点暖黄的微光。
他犹豫片刻,敲响了门。门开了,周伯披着件外套,脸上并无多少惊讶,仿佛料到他会来。工作室里弥漫着熟悉的泥土和植物清香,奇异地抚平了几分焦躁。
“爸,还没睡?”李哲声音沙哑。
“人老了,觉少。”周伯示意他坐下,目光扫过他紧锁的眉头,“和阿芸吵嘴了?”
李哲苦笑,一股脑把心里的憋屈倒了出来——王芸的猜疑、翻看手机、无休止的盘问……末了,他疲惫地说:“爸,我知道她是关心我,怕我……可是,这关心太沉了,压得我受不了。我连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感觉像被绑住了手脚,透不过气……”
周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旁边一盆君子兰宽厚的叶片。等李哲说完,他起身,从架子上端下一盆状态不太好的文竹。叶片稀疏泛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你看这盆文竹,”周伯的声音平缓而苍老,“喜欢半阴,怕晒,也怕旱。前阵子,有个客人特别喜欢,天天来看,生怕它渴了,忍不住就多浇了几次水。结果呢?根闷着了,叶子就开始黄,掉。”他用小铲子轻轻拨开一点盆土,露出底下有些发暗的根系,“好东西,给过了头,就成了毒药。关心也是一样。”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女婿,“阿芸那孩子,性子是急了些,心是好的,像她妈。可这好,也得有分寸。贴得太紧,捂得太严,再好的心意,也会让人想逃。”
李哲怔怔地看着那盆因过度“关爱”而萎靡的文竹,岳父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捅开了他心头的郁结。原来那令人窒息的感受,并非源于恶意,而是源于“爱”的泛滥和越界。
“爸,我……”
“过日子,就像伺弄花草。”周伯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和,“根要透气,人要喘气。再好的关系,也得留点空隙,留点念想。绳子绷得太紧,迟早会断的。”他拿起喷壶,对着那盆文竹的盆沿,只喷了极其稀少的一圈水雾,“现在这样,让它自己缓缓,根松快了,叶子自然就精神了。”那细微的水珠悬在盆边,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如同一种克制的希望。
李哲望着那点微光,又看看岳父沉静的面容,胸腔里那股淤塞的浊气,似乎随着这深夜的草木清气,悄然散去了一些。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
几天后,苏晴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周伯的园艺工作室。她想买一盆好养活的绿植,给那个被自己封闭了太久、几乎失去生气的角落添一点活气。工作室里,周伯正耐心地指导小赵给一排多肉植物浸盆——只让盆底浅浅地接触一层水,让水分缓慢地、由下而上地浸润土壤。
“苏小姐来啦?随便看看。”周伯温和地招呼。
苏晴的目光被一盆姿态清雅的云竹吸引,叶片舒展,绿意盎然。她正看着,工作室的门又被推开,三叔周强一脸复杂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套包装精美的、小峰念叨了很久的限量版游戏光碟,神情局促不安。
“大哥……”周强看到周伯,又看到苏晴,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周伯了然地点点头:“给小峰的?”
周强搓着手,脸上带着懊悔:“那天……唉,我这张破嘴!喝了几杯马尿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