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是,冷到极致,几近天道?
想到这里,王贤跟胡可可笑了笑:“天地君亲师,可见天道跟君王之道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怎么讲?”胡可可皱起了眉头。
王贤叹了一口气:“天心如铁,不是天地看不见你,只是因为你跟千千万万的生命,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同样,有一天你坐上那张龙椅,也会看不见千万的百姓......佛说一叶障目不见天,便是君王,也是一样......”
“太晦涩了,我听不懂!”胡可可叹了一口气。
萨通天却皱起了眉头:“继续说。”
王贤脚踩风雪,却恍若来到了九天之上。
喃喃自语道:“天道用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给万物一个平衡的空间,于是有了生老病死,春种秋收......”
“若君王不仁,便如天道之下的洪水猛兽,天崩地裂......”
“如是说天灾是天道对万物的惩罚,那么人祸就是君王不作为的因果......就好比女皇派出十万大军去攻打金陵......”
胡可可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萨通天却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原来如此。”
王贤点了点头,看着他淡淡一笑:“老头,以后你就是国师,君王之道,你应该教给胡可可。”
胡可可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师尊听明白了,也就差不多等于他也听了一半,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
“看好了。”王贤对胡可可说道。
说完往前迈出一步。
第一步,脚印深陷。
第二步,脚印变浅。
第三步,雪地上只余一点凹痕。
到第七步时,茫茫雪地已无一丝痕迹。
“这是......”胡可可喃喃道。
“踏雪无痕。”萨通天轻声说道:“只不过,王贤给你展示的不是武学而是道法。”
说完转过身来,身上的蓑衣与雪花几乎融为一体:“说说看。”
“天地有情,天道无痕。”
王闲凝声说道:“且不说剑道,单说治国......圣人说由浅入深,然后再到无为......我看君王跟剑法一样,修到最后,却是在意一个取舍。”
说完,一片雪花恍若花瓣落在他的掌心。
还等胡可可看明白,一抹剑气自他身旁刹那斩出,直往数十丈外的宫墙而去。
“咔嚓!”
却是宫墙上老树的枝丫被斩断,带着厚厚的积雪,轰然往下跌落。
在禁军看来,这只是大雪压断了树枝,并没有什么不妥。
胡可可和老头却吓了一跳。
这已经超出了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这是以天地万物为剑......
想到王贤之前说的那番话,老人淡淡一笑:“剑到最后,如何取舍?”
王贤摇头:“世人皆以为人剑合一为最高境界,却不知道,剑到最后,便是无剑,我就是剑......”
胡可可突然插了一句:“大道可以有形吗?”
王闲怔住。
随后淡淡一笑,指着天空说:“黑云压城,是为有形;天高云淡......是为无形!”
“好一个有形,无形!”
萨通天闻言,抚须大笑:“可可啊,王贤这是教你君王之道......他是盼着你有一天,不要再变成第二个女皇帝。”
胡可可眉头紧皱:“我还以为,你带着我来,要在这宫墙下挖个狗洞,等到冬至那一天钻进去......”
萨通天闻言,哆嗦了一下。
王贤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回答:“行到水穷处,就算钻进狗洞,又有何妨?”
萨通天细细思量一番之后,禁不住深吸一口气。
笑道:“君王,总不成钻狗洞吧?”
“为什么不可以?”
王闲挥袖卷起千堆雪,就在一老一小目瞪口呆之下,无数的雪雾在他们眼前凝成一把凛冽的雪剑......
“好强。”
萨通天一声惊呼,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胡可可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城墙下出现一队黑衣人,一顶软轿......轿帘掀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宫里的人。”胡可可一声冷笑:“这是女皇的暗卫,来得真快。”
王闲眯起眼睛。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了荒原上的一幕,那一日,胡可可差一些,就死在这些家伙的剑下。
暗卫此时出现,绝非巧合。
软轿在十丈外停下,轿中人开口阴阴喝道:“哪来的野人,竟敢来皇宫撒野!”
王贤看了老头一眼,只见渡劫之后的萨通天,已经换了一副面容,再不似天牢里垂死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