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苏采薇慢慢适应了教学生活。

这天午后，她叩开了张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我想问问，学校今年硕士研究生招生，是什么流程？”

张院长从一叠教案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有些诧异：“苏教授有亲戚要报考？”

苏采薇摇头笑道：“是我自己想考。”

“哎哟！”

张院长一下子站起身，又是好笑又是为难：“苏教授，您这不是说笑吗？就凭您在中医药领域的造诣和贡献，咱们学校现在带研究生的教授，哪个敢说比您强？这……这谁有资格收您做学生啊！”

他见苏采薇神色认真，又放缓语气解释道：“至于博士培养，眼下国内还没有定论。听说上面正在研究学位条例，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实施，怎么实施，都还是未知数。”

苏采薇轻叹一声，坚持道：“学无止境。系统性的深造总归是不一样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张院长无奈地摇头，“可这事儿……实在难办。”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苏采薇问了几位相熟的教授，大家都连连摆手。

“苏教授，您可别开玩笑了。咱们平时交流切磋，互相学习没问题，但让我收您当学生？这不成体统！”

最终，拜师无门，大家依旧以同辈相待，交流学问。

与此同时，家里的好消息却传来了。

周末早上，她收到苏明哲的电报，半点没省字数——姐，我已报名研究生考试，时间在五月，求资料。

苏采薇当即行动，骑着自行车穿梭于省城各大理工院校的书店和图书馆，能买就买下，不能就恳请管理员破例，复印了好些资料。

后来还跑了一趟旧书摊，淘到一本绝版的习题集。

“同志，这些书是要寄给谁？”邮电局的工作人员一边称重一边问。

“给我弟弟，他备考研究生。”苏采薇小心地填充着包裹缝隙。

工作人员惊奇：“考研究生？大学刚恢复，就能考研究生了？”

苏采薇笑着点头：“可以考，就算没有大学文凭，但只要实力够了，也可以参加考试，你要是有需要，具体的可以去各大院校了解。”

工作人员发亮，连声说道：“我倒是没这实力，但我家里有个亲戚……”

最终，苏采薇在邮电局多停留了半小时，解答一众工作人员的关于研究生考试的问题。

有真心需要的，也有单纯听个热闹的。

等她赶回学校时，天色已经擦黑。

传达室大爷喊住她，说她家里打来了电话。

苏采薇连忙回拨过去。

“妈妈，妈妈！”听筒里传来陆今朝雀跃的声音，“我和哥哥明天就能去省城见你啦！”

苏采薇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明天不是上课时间吗，你们怎么过来？”

“妈妈，我们是去参加少年班考试！”这次凑上来解释的是陆闲庭，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苏采薇握着话筒，一时又惊又喜。

她的猜测没错，教育的变革来得极快，常规的高考外还会有别的路线。

苏采薇挂了电话，一整晚都没睡踏实。

天刚蒙蒙亮，她就向系里请了假，匆匆赶往火车站。

月台上挤满了人，她踮着脚，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小身影。陆今朝眼尖，老远就挥着手喊“妈妈”，陆闲庭则紧紧牵着妹妹的手，小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送他们来的是一位中年教师，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苏医生，你家这两个孩子一路上机灵又懂事，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比不了。”

“您过奖了。”

客套两句，苏采薇就带着他们到学校招待所安顿下来。

两个孩子并排坐在床沿，四只小脚悬在空中轻轻晃荡，完全没有之前小大人的模样。

苏采薇不由得失笑，柔声说道：“吃什么，妈妈带你们去。至于明天的考试，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不行咱就跳级参加高考。”

一听到妈妈允许他们跳级，两孩子的眼睛就亮了，原本有的压力也顷刻间消散。

这一天，苏采薇带着两孩子穿行在街道，吃了不少好吃的。当然，辣的没让吃，以免两孩子肠胃不适。

第二天一早，苏采薇特意和同事调了课，亲自送他们去考点。

考场外已经聚集了一些家长和孩子，但人数并不多，毕竟这场特殊的选拔，知道的人少，有资格参加的人更少。

几位来自中科大的招生老师正在组织考核，有笔试，也有面试。

苏采薇等在外头，但并没有什么焦虑。

人生的路很长，孩子们不该被一次考试定义。即便落选，未来仍有无数可能。

傍晚，孩子们陆续出来，大多数垂头丧气，也有兴奋的。

这时，一位中科大的老师径直走到苏采薇面前，客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