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母亲现在好不好,也不知道母亲打算如何对付谢折。
她深深闭了闭眼。
她不想出城。
她想去……
白玉京。
黎明之前,焰火照亮了整座上京城。
花满楼繁华散去,客人相继离开,只余下大堂里的一桌桌狼藉,空气里残留着酒香和脂粉香,掺杂了夏夜的湿润雨汽,像极了墙根处的青苔藓味。
“阿厌。”
灯火零星处,谢序迟叫住了谢厌臣。
两人都已褪下裙衫换成了原本的装束,虽都是胜雪白衣,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谢厌臣转身看他。
谢序迟轻声,“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谢厌臣沉默。
谢序迟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递给谢厌臣一个蜂蜜糕团,“托楼里的花娘去夜市里买的,听说是上京城最有名气的糕团师傅做的,可我尝着,终究不及姨娘做得好吃。你……要尝尝吗?”
烛火映照着谢厌臣的眉眼。
青年生得仙姿鹤逸,眉心一点朱砂,宛如一张天生的观音面。
谢厌臣看着他捧在手里的糕团。
良久,他接过,“听说,你是宁宁同母异父的大哥。”
谢序迟弯了弯眼睛,“是。”
谢厌臣咬了一口蜂蜜糕团。
“是不及我姨娘做得好吃。”他评价,顿了顿,又道,“宁宁很在乎她的亲人,你既是她的哥哥,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便不会再恨你。只是原谅一事,殿下,我依旧做不到。”
谢序迟的身体绷得很紧,眼眶却悄悄红了。
不恨,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凝视着谢厌臣,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诉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那样轻的叹息,似吹过面庞难以用笔墨描摹的一缕风,似葳蕤春夜里一个难以记住的梦。
谢厌臣若有所感,“你要走了?”
另一边。
后厨。
谢拾安闹着肚子饿,谢瓒背着香君,带着他偷偷来厨房找吃的。
“臭小子,会喝酒吗?”
谢瓒没找到吃的,却找到了一坛酒。
谢拾安摩拳擦掌,“看不起谁呢?!我酒量可好了!”
谢瓒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走的那年你才丁点大,乳臭未干的小萝卜头似的,这就会喝酒了?大哥不可能带你喝酒,二哥又不住在府上,谁教你喝酒的?”
谢拾安拿起葫芦瓢,舀了一勺酒送进嘴里,垂着眼睛含混不清道:“你走的那年,大哥去边境打仗了,父王常年住在军营里,祖母又生了病。府里没人管我,我自己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