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你许耽只是曹豹手下的一个故吏呢?
许耽顿感不悦,抗声说道:
“明公何薄待耽耶?”
“耽历事多年,资历已足。”
“今公若肯荐举,何愁不得?”
“纵陈群有势,然沛国乃明公旧治,岂能轻付他人!”
“唯求明公再三考量!”
话落,顿首连连。
恳请陈珪能把沛相的位置交给自己。
虽然说沛相的位置,最终是由刘备来决定。
但陈珪经营沛国数年,不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可谓是沛地只手遮天。
只要他愿意,是有很大把握将许耽扶上位的。
可陈珪却得为沛国子民考虑,再说话时,已是气息渐弱,仍正色道:
“……非是老夫不念旧情,然治国绝非儿戏。”
“汝若强求,必致纷争,非我沛国之福也。”
许耽犹欲争辩,陈珪却阖上双目,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许耽只能怏怏不乐地退去。
回到家中,其子许诓见父亲神色郁郁,便问其缘故。
“父亲今日自陈公府上归来,何故不乐?”
许耽余怒未消,拍案怒叹道:
“竖子安知吾志!今日陈公临终,吾请继沛相之位,竟遭拒斥!”
“吾随陈公八年,纵无惊世之功,亦有鞍马之劳。”
“不想陈公竟如此薄待于我,令人心寒!”
许诓见此,乃开导父亲说道:
“父亲既知陈公不允,何必强求?”
“人生贵在知足,何必争此虚位?”
原来,这许诓出生于富贵人家,自小便对官位不感兴趣。
也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即便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努力地往上爬。
在他看来,父亲已经是一县县令,又令军司马,手握兵权。
已经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高度了,又何须再去抢那沛相之位呢?
许耽闻言,勃然变色,指子大骂道:
“无知小儿!何出此没出息之言!”
“今汝年已弱冠。”
“若吾得沛相之位,便可举汝为孝廉。”
“他日仕途坦荡,岂不远胜于吾?”
“汝竟甘久居人下,实在愚不可及!!”
许诓低首,小声地说道:
“儿本无心仕宦,但求耕读自足,与友人平野纵马……”
话未说完,许耽顿时暴起,将之打断。
“混帐!何得出此谬言!”
许耽怒极,掷杯于地。
“向者,以汝年少未知,并不多加教育。”
“看来是我疏忽,竟使你有了这般念头,吾之过也!”
“汝小儿,浑不知理。”
“可知无官无势,纵有万贯家财,亦不过他人砧板鱼肉?”
许诓不解地问道:
“父亲何出此言?”
哼
许耽一声冷笑,背着手,说道:
“汝在吾家庇护之下,自知坐享其成,全不知衣食冷暖。”
“岂不见麋竺、麋芳兄弟之事乎?”
“麋芳坐拥巨财,然李翊不过只用一言,便尽夺其财。”
“麋竺虽富甲东海,然陶谦在时,他得乖乖纳粮。”
“齐王初至徐州时,他又献半产以媚之!”
“待将来齐王百年之后,他仍须谄事新主!”
“此皆因其无有实权耳!”
许诓仍旧迟疑,怔怔地答复道:
“然钱财亦可安身……”
“……哼。”许耽愤然拂袖。
“蠢材!钱财何用?”
“李相在冀州时,为何事无巨细,咸要问之?”
“正因权在手中,方能保财保命!”
“若无权柄,纵有金山银海,亦不过待宰羔羊!”
“汝若再存此庸碌之念,便非吾子!”
许诓不敢复言,唯唯而退。
许耽独坐堂中,目视沛相府方向,阴晴不定。
沉吟半晌之后,乃提笔书信一封,发往徐州。
打算将这件事报给曹豹,希望曹豹能够出面帮自己一把。
不表。
……
陈珪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徐州。
由于陈珪地位崇高,又在沛国很有名望。
他死后,不少高官都自发前去吊唁。
这其中,就包括了别驾麋竺、东海相徐璆、治中陈群、下邳太守曹豹等一众高官。
曹豹得许耽书信,亦盼他能继沛相之位。
于是,在请示过刘备之后,即率丹阳武士八百人,奔赴沛地去。
因为仅靠许耽一人,根本撑不住场子。
同为太守的曹豹,可以去帮他镇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