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负父皇与相父重托!”
正言间,忽闻更鼓声声。
李翊起身告辞,临行前又嘱:
“明日即上表谢恩,主动请缨祭祖。”
“陛下见你如此,必然欣慰。”
送走李翊,刘封独立庭院,望月长叹。
想起当年自己只是荆州一落魄贵族,得刘备收为义子。
如今竟可代祭宗庙,不禁热泪盈眶。
永远热泪盈眶。
……
话分两头,
此时刘备的诏书也已经发回了越国。
越王府内,烛火摇曳。
刘理手持刚刚送达的诏书,面色凝重。
陈泰、诸葛恪等心腹大臣屏息侍立,厅中鸦雀无声。
“父皇……终究还是改了主意。”
刘理轻叹一声,将诏书递给众人传阅。
陈泰阅罢,瞠目结舌,急声道:
“殿下!诏书虽收回前命,却要世子入京。”
“此必是太子党之计也!”
“若世子入京为质,殿下将永受制于洛阳!”
诸葛恪也劝道:
“世子年仅两岁半,此去京城,归期难料。”
“还望殿下三思!”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屏风后忽然传来啜泣声。
只见越王妃陈瑶泪眼婆娑地走出,怀中还抱着熟睡的幼子刘曦。
“殿下!”
陈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曦儿尚在襁褓之中,就要骨肉分离,您怎忍心?”
刘理急忙扶起爱妻,柔声宽慰她道:
“瑶儿莫急。”
“父皇只是思念皇孙,想见一见曦儿罢了……”
“殿下何必骗我?”
陈瑶抬起泪眼,“妾虽女流,却也随父亲学过经史。”
“昔日汉高祖取诸侯子为郎官,名为恩宠,实为挟制。”
“这等手段,妾岂会不知?”
她紧紧抱住幼子,伸手轻抚幼子面颊。
美眸含泪,泣不成声。
“一旦曦儿入京,那些太子党必不会放他归来。”
“届时我们母子相隔千里,与永诀何异?”
刘理默然无语,见爱妻如此悲痛,一时语塞。
只能轻抚妻子颤抖的肩背。
陈泰与诸葛恪相视叹息,俱各垂首。
殿中众臣皆是垂首叹息,不敢直视这骨肉分离之痛。
良久,刘理方道:
“诸位可有良策?”
厅中一片沉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话可说。
陈泰沉吟半晌,忽道:
“殿下可记得汉文帝故事?”
刘理一怔:
“卿是说……文帝在代国隐忍十余载之事?”
“正是。”
陈泰声音压得更低,“昔文帝在代国,如履薄冰,终登大位。”
“今殿下虽需暂忍割爱之痛,然来日方长……”
诸葛恪也劝道:
“世子入京,虽为人质,亦可视为天恩。”
“殿下若能隐忍待时,未必没有转机。”
刘理长叹一声,挥手令众人退下。
待殿门紧闭,他方将妻儿拥入怀中。
“瑶儿,我知你心如刀割。”
“然陈泰所言不虚,今日之忍,或为来日之福。”
陈瑶泪如雨下,倚在丈夫肩头:
“妾常闻‘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方知字字血泪。”
“难道我们安守越地,作个太平藩王也不可得吗?”
刘理轻拍幼子背脊,苦笑道:
“这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昔年父皇织席贩履之时,又何曾想过有今日?”
“既然身在帝王家,便难逃这些算计。”
他拭去妻子泪水,郑重道:
“但孤向你立誓,终有一日,必接曦儿归来。”
“届时我们一家团聚,再不分离。”
陈瑶仰面凝视丈夫,见他眼中虽含痛楚,却透着坚定。
她知道,丈夫已然做出决断。
“殿下……”
陈瑶最终哽咽道,将脸埋入丈夫怀中。
“妾……明白了。”
“为了大局,妾……愿意。”
刘理紧紧抱住妻儿,声音微颤:
“多谢你,瑶儿。”
“他日若得志,必不负今日之苦。”
窗外月色凄清,映照着这对被迫分离的皇室夫妻。
次日清晨,越王府发出回奏:
“臣理谨奉诏,即日遣世子曦入京觐见。”
“唯乞陛下怜其年幼,善加照拂。”
车队启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