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虽佳,终需心药相配。”
“丞相此病,根源在心。”
“若心结不解,纵有灵丹妙药,亦难见效。”
司马昭急问:
“父亲有何心结?”
司马懿倚在榻上,面色憔悴:
“诸葛亮深知我复仇心切,故以逸待劳。”
“我每思及李家灭门之恨,便夜不能寐。”
“而今……”
他喘息片刻,“而今我已四十有六,眼看年华老去。”
“却连复仇之望,也日渐渺茫。”
“我……我实在想不到能战胜诸葛亮的方法……”
言及此,
司马懿突然剧烈咳嗽,竟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帐中顿时大乱。
军医急施针灸。
良久,司马懿方悠悠转醒。
司马昭泣道:
“父亲!何必如此自苦?”
“诸葛亮虽智,终非神人。”
“我等徐徐图之,必有胜机!”
司马懿虚弱摇头:
“尔等不知……诸葛亮最可怕之处,非其智谋。”
“而是他师从李翊,能看透人心之术。”
司马懿早年间是跟李翊交过手的。
非常清楚比起智谋,李翊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
而诸葛亮显然学到了他的精髓。
这一出赠送良药,使得司马懿心中更是焦灼难耐。
“他知我复仇心切,故以缓制急。”
“知我多疑,故赠良药。”
“知我骄傲,故示从容……”
“他一系列的举措,都令我十分不安。”
“在孔明身上,我便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虽说他早已淡出政坛,可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焦虑不安。”
“不怕尔等笑话,我每思及其人,心中便惴惴不安。”
又是一阵咳嗽过后,司马懿继续说道:
“我这一生,从未遇如此对手。”
“他仿佛能洞悉我每一个念头,每一步算计。”
“在这般对手面前,我只觉……只觉无能为力……”
司马师与司马昭对视一眼,帐中诸将也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司马懿此刻说的是诸葛亮,
还是那个已经退居二线,大手却依然操纵着天下局势的政治怪物。
帐中一片沉寂。
诸将皆未想到,平日威严冷峻的丞相,内心竟是承受着如此重压。
忽然,
司马懿强撑起身:
“取纸笔来!”
侍从急忙奉上。
司马懿挥毫疾书,写罢交给司马昭:
“即刻发往成都,奏请大王增派粮草。”
“再传令各营:深沟高垒,严守不出。”
“诸葛亮欲老我师,我偏要与他比谁更能耗!”
诸将领命而去。
司马懿独坐帐中,望着诸葛亮所赠药包,喃喃自语:
“孔明啊孔明,你以心战攻我,我便以坚守应之。”
“看最终,是你先耗尽关中粮草,还是我先被这家仇国恨压垮。
帐外秋风萧瑟,卷起枯叶无数。
司马懿的眼中,重新燃起倔强的火焰。
这场智者的对决,已从战场延伸到心灵的最深处。
而两位绝世高手都知道,最终的胜负。
或许就在谁先心力交瘁的那一刻。
汉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诸葛亮正与诸将商议军机,忽探马来报:
“司马懿在渭滨广筑营垒,开垦田地,作久驻之计。”
姜维愤然道:
“司马懿此举,分明是要蚕食关中!”
“若任其经营,恐成心腹之患。”
诸葛亮羽扇轻摇,凝视沙盘良久,乃道:
“传令:即日起,前军推进三十里。”
“沿渭水北岸扎营,与魏军隔河相望。”
帐中顿时哗然。
魏延率先谏道:
“都督三思!我军粮草本就供应不便。”
“若再推进战线,补给愈艰。”
“不若集中兵力,与司马懿决一死战!”
关兴亦附和:
“文长将军所言极是。”
“末将愿为先锋,必破魏营!”
诸葛亮却摇头:
“司马懿深沟高垒,正欲诱我攻坚。”
“若贸然进攻,正中其下怀。”
他指向沙盘,“彼欲比消耗,亮便与之比消耗。”
“传令:各营皆仿魏军制,深挖壕沟,广立箭楼,作长期对峙之势。”
战争永远是讲究以己之长,攻彼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