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三朝老臣,今日竟见吴宫化作纣王鹿台!”
说罢转身对众臣道,“我等且去,看这佞臣能嚣张到几时!”
吕壹见众臣退去,暗自抹汗。
忽闻内侍传唤:
“吕中书,大王召您进去陪宴。”
殿内孙权醉眼惺忪,举杯道:
“爱卿来得正好,这些美人说要献新曲……”
吕壹跪拜道
:“大王,张昭等人方才欲强行闯宫,已被臣斥退。”
孙权摆手笑道:
“子布老矣,性情愈发固执。”
“来,陪寡人饮酒!”
丝竹再起,吕壹偷眼望去,见四女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而当张昭等老臣退出宫门时,个个面如死灰。
“国将不国矣!”
张昭仰天悲叹,手中笏板几乎捏碎。
是仪忽然心生一计,谏言道:
“不如请吴国太出面如何?”
“太后素来明事理,或可劝醒大王。”
众臣恍然,急忙簇拥着赶往太后寝宫。
吴国太正在佛前诵经,见众臣惶惶而来,惊问:
“诸公何故如此慌张?”
张昭伏地泣道:
“太后!齐军压境,大王却沉湎酒色,今日竟罢朝不理政务。”
“臣等进谏反被吕壹所阻,求太后为我等做主!”
吴国太手中佛珠骤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此言当真?”
是仪叩首如捣:
“吕壹献美四人,大王日夜宴饮。”
“今已过午,犹未临朝!”
吴国太猛然起身,凤目含威:
“老身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狐媚子!”
太后驾临,侍卫皆跪地不敢阻拦。
宫门轰然洞开,但见殿内觥筹交错,四名女子正偎在孙权身旁劝酒。
“权儿!”
吴国太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
孙权醉眼朦胧间见母亲驾到,慌忙起身:
“母亲怎来了……”
四女与吕壹早已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吴国太痛心疾首,忍不住垂泪道:
“你的志气呢?”
“当年少年之时领江东,意气风发的模样都到哪里去了?”
“如今贼军寇境,建业危如累卵,你竟还有心思沉醉于温柔乡!”
孙权赧然道:
“孩儿只是近日压力太大……这才……”
“压力大?”
吴国太冷笑,“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你在宫中压力大?”
说着,她目光扫过四女。
“好标致的美人儿!”
“也难怪是个勾引人的主!”
说罢,抬手便掴了紫衣女子一记耳光。
那女子吃痛,娇呼一声倒向孙权怀中。
孙权急忙护住:
“母亲!不干她们的事!”
吴国太见状更怒:“
你可记得吴王夫差?当年也是这般护着西施!”
孙权辩解道:
“亡国乃夫差之过,与西施何干?”
“昏聩!”
吴国太指着吕壹,“可是这佞臣献的美人?”
吕壹磕头如捣蒜,乞饶道:
“臣只是想为大王分忧……”
“分忧?”
吴国太冷笑,“竖刁、易牙当年也是这般为齐桓公‘分忧’!”
孙权眉头紧皱,沉声道:
“母亲未免说的言重了。”
“吕壹忠心可鉴……”
吴国太长叹一声,忽然老泪纵横:
“老身老了,劝不动你了。”
“只求你念在父兄基业来之不易的份儿上,暂将国事放在心上。”
说着竟要跪拜。
孙权大惊,慌忙上前将之扶住:
“母亲这是折煞孩儿啊!”
他环视一眼殿内狼藉,终于清醒几分。
“孩儿知错了。”
即刻下令撤宴,更衣临朝。
吴国太临去时冷冷道:
“这四人……”
孙权犹豫片刻,求情道:
“既已册封,无故废妃恐惹非议。”
“孩儿答应母亲,不再沉湎便是。”
太后离去后,孙权果然批阅奏章至深夜。
然宫中传言渐起,说大王虽理政务,却仍将四女安置偏殿。
吕壹虽受申斥,官位依旧。
消息传出,张昭在家中捶胸痛哭:
“太后出面尚且如此,吴国休矣!”
是夜,建业风雨大作,檐铃乱响。
偏殿内,
四女遥望吴国太寝宫方向,嘴角泛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