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手起刀落,溅了自己满脸脑浆。
秃龙洞的人万没想到,他们会死在同族兄弟手上。
这是令他们最难以置信的。
因为蛮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族人团结。
不像汉人那样,总是内斗,同室操戈。
可却不曾想,灭他们族的,竟是自己的族人。
接下几日,司马懿在孟获带领下,连屠了六个蛮洞。
孟获也在这一过程中,对之习以为常了。
南中蛮人闻讯,全部躲在深山老林,再也不敢出来了。
司马懿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正式将益州郡改名为建宁郡,以此表示此地已复归宁静了。
城内,魏军大营张灯结彩,庆功宴正酣。
司马懿高坐主位,一袭紫色锦袍。
面容清癯,双目如电。
帐下诸将分列两侧,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孟将军何在?”
司马懿忽举杯问道。
帐下一阵骚动,只见一魁梧男子起身,身着蛮族服饰。
面容刚毅却隐含疲惫。
正是昔日蛮王,今为阶下囚的孟获。
“末将在。”
孟获拱手,声音低沉。
司马懿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座诸将:
“此番平定南中,孟将军功不可没。”
“尤其是屠灭黑水洞之举,当真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帐中顿时一静。
孟获面色骤变,握杯之手微微颤抖。
那黑水洞中居住的,正是他母族远亲。
“太尉过誉了。”
孟获咬牙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
司马懿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孟将军大义灭亲,实乃朝廷楷模。”
“本太尉定当奏明魏王,为将军请功。”
孟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酒盏中的液体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他知道,司马懿此言一出,他在蛮族中再无立足之地。
宴席将散,孟获终是按捺不住,趋前低声道:
“太尉,末将已按约定行事,不知我的妻儿……?”
司马懿似笑非笑,抬手示意。
亲兵押上一名女子,正是祝融夫人。
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见到孟获顿时泪如雨下。
“夫君!”
孟获急忙上前,却被司马懿伸手拦住:
“孟将军莫急,夫人自当归还。”
“至于令弟孟优,还有几位公子么……”
他顿了顿,“成都繁华,天府之国,更适合少年成长。”
“本太尉已安排他们入太学就读,将来必成大器。”
祝融夫人闻言,扑通跪地:
“太尉开恩!幼子无知,离不开母亲啊!”
司马懿面色一沉:
“夫人此言差矣。”
“孟将军为朝廷效力,其子当受教化,岂能如蛮夷般荒废光阴?”
他转向孟获,“孟将军以为如何?”
孟获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望向泪流满面的妻子,又想起被扣押的弟弟和儿子,终是长叹一声:
“太尉安排……甚妥。”
祝融夫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丈夫,双目含泪:
“夫君!我们的孩儿……”
“夫人……罢了。”
孟获闭目,声音嘶哑。
“事已至此,算了吧。”
司马懿满意颔首,从案上取出一卷诏书。
“既如此,本太尉代魏王敕封孟获为平南中郎将。”
“镇守南中,安抚诸蛮。”
说是安抚诸蛮,实则就是让孟获继续杀那些还未杀绝的蛮人。
孟获机械般地接过诏书,只觉那绢帛重若千钧。
平蛮中郎将?
这个封号对于孟获而言却是无比的讽刺。
宴罢,黄权随司马懿入后帐,忍不住问道:
“太尉,孟获乃蛮族枭雄。”
“今日放虎归山,恐为后患啊。”
司马懿轻笑,眼中精光闪烁:
“公衡多虑了,虎?”
他摇头,“不过断脊之犬耳。”
“此话怎讲?”
“孟获为求活命,亲率部众屠戮同族。”
“黑水洞三百余口,青壮老幼无一幸免。”
司马懿把玩着手中玉佩。
“蛮族最重血亲复仇,他手上沾满同胞鲜血,还有何面目称蛮王?”
黄权恍然大悟:
“太尉此着甚是高明!”
“如此,他只能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
“正是。”
司马懿望向帐外南方的群山。